楚盈眨眨眼,微侧过头。
不远处,身着西装的男人站在车前,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电话在耳边,冲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楚盈看那人张了张嘴,随后隔着雨幕,对方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这头传进耳中。
“楚盈,你能耐大了。”
……
“搬家这种大事也不跟我商量,要不是我今天顺路过来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温在臣的念叨声果然不绝于耳,楚盈将手指贴上指纹锁,门应声而开,她回头看着还皱着眉以表不满,手里却诚实地搬着她的录音设备的温在臣,嗓音软了软:
“我本来打算搬完后就和你说的……这不是也担心你忙,会打扰你工作。”
楚盈边说边拉开门。担心磕着她的“宝贝”,温在臣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抬高了手里的设备,等她迈进了门,才跟上前,闻声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看我信不信。”
楚盈回应得挺认真:“真的,我刚才还想给你打电话呢。”
这套话也就骗骗他了。
其实他心底有猜测,无非是怕他介入太过,如果楚盈真跟他提了,他要么让楚盈回家,要么就直接在公司旁边给她安置住所了。
楚盈向来有分寸,平时人看着温温和和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心里敲定了主意比谁都犟。
她心底有一道红线,红线之上什么都好说,红线之下,别人半点都探不进。
楚盈这个性子,相处了四五年,他也算摸了个清。
温在臣心里有数,没真跟她继续探讨下去,把设备轻放地上:“那还是我冤枉你了。”
楚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看在你帮我搬家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温在臣哼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有了温在臣的帮忙,效率肉眼可见地高了。客厅早在下午就整理完毕,敞亮得连米白的抛光砖上都倒映着外面湛蓝天空,干净清爽。临近傍晚饭点时,楚盈只剩卫生间还没添置日用品。
最后擦了擦卫生间的镜子,楚盈洗了洗手,从门口探出头问温在臣晚饭想怎么解决。
温在臣正倚在卫生间外的墙上,低头按着手机给那头发去一条语音,是说先放着等他回去处理,大约是工作上的什么事。
回完才抬头看她,楚盈对上温在臣的视线,善解人意地问:“你要先去忙吗?”
温在臣把手机按灭塞回口袋,挑眉:“怎么?我给你当苦力一整天,饭也不包?”
“哪能,”楚盈想了想,“你要不忙的话,我请你去吃顿好的,再不行,我之后给你补上。”
“今日事今日毕,”温在臣直起身,随手将挂在臂间的外套重新套上,冲她倾了倾头,“走?”
-
某处江景豪宅内。
落地窗边是透亮的客厅,一眼可见远处拔地而起矗立城市中心的高耸大厦,天边落日坠入地平线,余晖从云层溢出,洒落在奢华的平层内。
霞光刺眼,纪然抬手遮了遮,没两秒又嫌累,随手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按了个按钮,落地窗帘便合上了一半,恰好能挡住照向他的那半光线。
做完这套动作后把遥控器丢到一边,纪然继续道:
“反正呢,老头儿那边意思是给你挂个联合出品,这样明面上也挑不出毛病,还能让我跟着你多学点……”
“真想不通这帮糟老头子,就这项目,群里都死气沉沉的,每天就是些进度汇报,有什么好盯的。”
纪然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嗑着瓜子,一手刷着手机,过了好几秒也没听见回音,他把瓜子壳吐出来,往旁边一抻脖子,手指敲了敲桌:“你什么想法倒是吱个声?”
坐在一侧单人沙发的男人一条长腿微屈,一条略伸向前,模样矜贵。熨帖的西装裤腿因为这个姿势往上拉了一截,没能遮住凸起的冷白脚踝。他靠在一侧,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钢笔,在文件上圈了个数字,才轻瞥来一眼:
“纪叔昨天跟我提了。”
纪然手搭在太阳穴,支起身,立马追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跟你说的差不多,让我带着你点。”
“他也真是拉得下老脸……跟你学,学成你那样,回国后就一天到晚看这些无聊的文件,参加那些无聊的会议,整天听他们吵这个吵那个?”
徐既思也没恼,重新低下头,黑眸扫过文件,往后翻了页。
纪然轻啧一声,又问:“那你怎么回的?”
“肯定得拒绝了吧,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想得——”
似是突然有些发闷,徐既思将文件摊到桌上,将纪然的话当背景一般,抬腕曲指,手背上的筋骨微凸,松了松领带,才坦然自若地应声:“我说好。”
“我就说你不会答应,那老头子就是想得美……等等,你说什么?”
空气里寂静了五秒,纪然僵硬地看向他,徐既思视线又落回了文件上,仿佛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冲击般,一眼没抬。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纪然表情崩裂了一瞬,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这种事你答应他干吗!”
徐既思淡声:“你爸,我给个面子。”
纪然磨着牙:“你连你老子的面子都没给过!”
“真搞不懂最近你是吃错了什么药!”
纪然一手搭在后脑,双腿毫无架子地抬到桌前交叠,“还有楚盈的事儿,平时也不见你这么爱做好人好事,现在倒当上‘雷锋’了,一个耳坠还专门给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