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源没忍住,语气愤然:“那我就白挨这一下?”
“你那伤重不重自己心里没点数?”
徐开源僵了僵。
这话是事实。
如果真伤得很重,他根本不会在这里闹,他头那块看着是流血了,其实就破了点皮,连轻伤都达不到,根本立不了案,要不然他也不会气成这样。
沉默中,徐开源紧紧咬着牙,总感觉角落里那两人看来的眼神带了嘲意,他紧了紧拳,梗着脖,满脸不服:
“我这是运气好!她要是打得再重一点,把我打出脑震荡了呢!”
徐既思忽然止住脚步。
徐开源心下一喜,还以为自己说服了徐既思。
不料下一刻,就见身前这人缓慢偏过了头,他眼底一点笑意也没,嗓音如坠入冰窖般冷:“把你打死都该。”
徐开源手欠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从一开始磕巴地说自己就是“开玩笑”地说了两句“没那么好听”的话,到追问下变成“就说她穿黑衣服晦气”,又到什么“口嗨了一句□□”,自己都支支吾吾说不出那些话,徐既思知道他说出口的话只会更难听。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爹在国外花天酒地,儿子在国内为非作歹。
徐家果然一脉相承,没一个好人。
……他也是。
徐既思眼睫半耷,没顾徐开源僵住而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不一会又掀起眼皮,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两个女孩身上。
此刻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黑裙女人在目光触及徐开源时身侧的手紧了紧,楚盈则是悄然将手搭上了她的手背。
她似乎僵了僵,另一侧的手动了动,却没避开。
徐既思收回视线,微侧过身,嗓音平静:“道歉。”
徐开源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哥!”
男人恹恹耷下眸轻扫他一眼,张唇重复:“道歉。”
是再冷静不过的语调,偏偏让人觉出无形的震慑,仿若风雨欲来。
徐既思语声越淡,他越是惊惶。
幼年时期被徐既思面无表情扼住脖颈一遍遍往水里按的恐惧再度被唤醒,彼时他也是这样轻缓平静地一次次问他“道不道歉”。
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徐开源终于在此刻有了一丝后悔。
早知道就不较这个真了,他都是在朋友面前充面子。
口哨是他吹的,哪知那女的会扫来冷漠又讥嘲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怎么忍得下去。
口嗨了几句,结果人就跟疯了一样突然就拿酒瓶砸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他都没回过神。
要知道这消息传这么快,还会招来徐既思,他就装个大度忍了。
徐开源脑子一时转了又转。
今天这眼线八成是换了人,毕竟以前的那些他都警告威胁过,没人真敢告状。
横行霸道惯了,警惕心也下降了,本来是仗着他爹在国外没人管得了他,不料今天翻了车。
徐开源心里咬牙切齿,表面又不敢露出半分不爽,只能偷偷看他,尴尬笑笑:“哥,这些我们私下再——”
徐既思眉尾稍抬,微勾的唇角也被拉直,他偏头,眼底终于泄出一丝不耐,薄唇轻碰。
就在他要出声的前一秒,徐开源警铃大作,眼里划过惊惧,紧咬着牙关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徐既思扫他一眼,淡声问:“跟谁道歉?”
徐开源僵着身,视线落在角落里大约还没回过神的两个女生。
深吸一口气,他受到偌大“耻辱”般闭了闭眼:“祝小姐,对不起。”
寂静片刻,角落里两人缓慢又似乎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徐既思视线极淡地掠过楚盈,看见女孩漆黑的眼在与身侧人对视后微抬着落在他身旁,紧紧抿着唇,脸色少见的绷起,刚刚的苍白似乎还没褪去。
徐既思神色一顿,脑海一闪而过刚进门时徐开源迫近楚盈的举止,眉心倏然一跳,烦乱顿起。
沉郁的眼神忽地再扫向徐开源,徐开源额角一跳,心又提起,嗫嚅着唇还不敢说什么,连眼睛都没敢和他对视。
徐既思捺着眉眼,抑下思绪,语调缓挑:“就一位?”
徐开源愣了下,很快又意识到什么,咬着牙冲楚盈一躬身:“……也对不起楚小姐,刚才是我失言。”
“……”
楚盈没料到般愣了愣。
当时徐开源说得也轻,警察大抵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徐既思是……听见了什么?
心神一晃间,女孩眸光极快地掠过徐既思,见那人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淡淡压着眉尾,好像只是再客观不过地提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