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迪匆匆洗了澡,站在镜子前,迟疑了好几分钟,然后叹了口气,返身,打开淋浴,认真处理起下半身。比起被上,他当然更想上人,其实,拼体力、体格,肯定能制服辛戎。但既然辛戎都那样明示了,自己又年长几岁,包容些也无妨。
他踏出浴室,发现辛戎早就把干毛巾,体贴地放在了门口。他光着胸膛,随手裹住下半截。从胸到腹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勋章似的,伏在肌肉上。
屋内灯光幽暗,通向卧室的门开了一半,就像一个陷阱。他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走去。
辛戎浴袍大敞,露出了无限风光,正靠在床边抽烟。有一束壁灯光恰好打在了辛戎头顶,勾线般,将他整个人圈起来,如梦似幻。好像接近,就是一种亵渎。
见他进来,辛戎勾了勾手指,示意靠近。
他怀着忐忑且激动的心,缓缓走过去。
辛戎叼着烟仰头,像打量一件商品似的,毫无起伏地评价道:“身材不错。”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干涩地说:“谢谢。”
辛戎噗嗤笑了,烟灰跟着簌簌下落,有一部分沾在了他的脚趾上。他被烫得不由一激,往后退了一步。
辛戎毫无愧疚,很自然地问:“你需要前戏吗?如果需要的话,你可能得自己来了。”
说完,便自顾自从地板移到了床上。
辛戎舒展肩膀,双手往后一撑,微挺起胸膛,从神情到姿态,都懒洋洋的,不像是要进行什么旖旎的活动。嘴里的烟仍未抽完,火光陡然变得刺目。他努努下巴,示意对方主动去拆床头柜上的套子。
兰迪有些犹疑,自己这是被轻视了吗?恼火了一瞬,但辛戎的视线扫过来,如同不动声色的猛攻,掀起铺天盖地的热浪,使他灼烧着,虔诚地执行。一手抄过那玩意儿,默默用牙咬开包装,叼着,躬下身,以跪爬的姿势接近。
脚踝、大腿......比自己更凉一些的躯体。自己快要炸了,呼吸难喘,可这男人,还能如此冷静自持。见他有些急躁,没那么顺利,辛戎还会像看好戏似的,轻笑几声。他当然臊,却无退路,一横心,直身要去吻辛戎。
“不必做些多余的事。”辛戎用手推开他的脑袋。
“什么是不多余的事?”
辛戎沉默,并不点明。在床上,他不如在床下那样温柔体贴。
不热烈,真像给予奖赏一样的,公事公办地拉出分寸感、距离感。
兰迪被刺痛了一下,但没缩回去。再次俯下身。
窗外依旧飘着丝丝细雨。卧室内很暗,烟早就熄灭了,一切都滑向了黑暗之中。
“够了。”辛戎声音变得有一丝沙哑,“脸朝下,趴着。”
兰迪照做了。
辛戎按住他的后颈,“我不喜欢在做/爱时看见别人的脸。”人一旦感受到快感,就会脸部变形、失控。那样很幻灭。
雨拉成丝,拉成雾,在茫茫天地间闪动。
兰迪一声不吭,在床上,他又不像个美国人了,更像一个中国人,极度内敛,压抑着去感受对方。同时,反手去探,终于,死死地抓住了辛戎的手。彷佛在此刻,他们就是这天地间,唯一可依靠的一双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