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繁花那头,那人继续道:
“一想到孩儿就要降生,本宫不久后就可以踹了那个狗男人。真是无比快意!”
裴时行袖中的花枝因这?句话?倏然落地。
俊面上笑意僵的可怕。
他几乎怀了一丝侥幸,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多?日?以来连轴转,精乏神疲。
如今是生了幻觉,误解了她的话?意。
可惜他没有。
他无比清晰亦无比清醒地听着与她同坐的友人问她:
“殿下所言当真?您……不要裴御史了吗?”
“不要。”
这?头的裴时行无可避免地听见了那个令他坠入无边地狱的答案。
她说她不要他。
元承晚说不要裴时行。
裴时行只?觉自己的心也如地上的花枝一般,摔落残败,四?分五裂,而后被人狠狠践踏。
他觉得自己已经因元承晚的一句话?成了行尸走肉,抑或是偶人。
总之,能左右他关节表情的每一根丝线,此刻都被元承晚操纵在?手。
她随意一扯,他便避无可避地被她玩.弄,无论生或者死。
他也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智与行动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只?是僵着手脚走过去,至少要让自己的双眼对上这?个狠心的女子。
或许他有装出一张笑面同她的友人告罪,在?外人面前维持住自己正常人的风度。
或许又没有。
反正裴时行忍着怀中人的踢踹叱骂,将她一路抱回寝殿,而后反锁上门扇时,已然是这?副情状。
他又强迫了她。
他二人此刻的姿势很是奇异。
男子坐在?窗下的芙蓉榻上,双颊飞红的女子跨坐在?他腿上。
二人目光相对,眼里是恨不得将对方吞之入腹的炽意,不闪不避。
说不上谁掌控谁,只?因他如铁的坚实臂膀死死锢在?她腰后。
而她探出玉臂,直扼住他的咽喉命脉,将他推的往后半倒,头颅在?壁上碰出“砰”的闷响。
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却又不容对方当真忍让自己分毫。
有一丝闪躲。
“裴,时,行,”她眸中的火光丝毫不逊于他,每个字都像是自牙关间?挤咬而出。
“你这?是何意?”
他又以自己身?为男性天然的体力优势强迫于她,似怀抱一个孩童那般,轻易地将她自瞠目结舌的辛盈袖面前抱走。
而今她使出全身?气力,竟是无法将他的臂膀挪动分毫。
这?才知,从前说他能文善武或许都是收着的了。
裴时行全然不顾自己后脑的疼痛,一双素来清锐的眼因昼夜未眠而密密布满血丝。
却又在?此刻被灼心的怒意冲刷的清明无比。
“元承晚,你又是何意?”
“你明明在?皇帝面前受过旨意,你明明亲口说过要同我做一对真夫妻,你明明说过我为内,我是你的郎君……”
他亦是满腔冲撞的怒意和委屈。
“可你这?算什么?,一面小意哄骗我,一面又暗自筹划着离开我是不是?”
“我到底算什么?,你到底拿我裴时行当什么??”
他终于将这?句日?夜盘旋心头,不敢宣之于口的质问一举宣泄出来。
她真的爱他吗,或者应该问,她真的想过要爱他吗?
他步步为营逼她入彀,却摸不到她的心在?哪一处。只?能不断索求着躯体的靠近,用?来说服自己。
靠着那些时刻里,她曾因他而生的片刻失神与柔软来告诉自己,这?就是他的妻,他们是世?间?无比亲密的一对男女。
他们的血脉交织一处,是生与死都无法拆解的宿命。
她扼他的力道未松,话?中力道同手下一样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