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颜青棠并不忙,除了一开始开市仪式上忙了会儿, 后来纪景行回来后, 一切应对则由他全权揽下,她则功成身退,中间还上楼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
不像纪景行本就是长途跋涉归来, 回来后也没消停下,要应付那群官员,还要安置那些洋商。
洋商们再是赶着回去,也不可能当日就走, 尤其他们本就是被‘请’过来的,手下、护卫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船,只能原路把人再送回来。
当然, 再来时他们定然是带着自己的船来而, 不过这又牵扯到他们的船进内陆河流是否要卸除武装之类。
毕竟能做海商的,船上多少还是有几门火炮的,这些问题也需要纪景行去考虑。
所以等颜青棠睡醒见到他时, 他满脸疲累, 还不停地揉着眉心。
上了马车,马车朝颜宅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颜青棠精神很好,因此颇为幸灾乐祸地瞥了他一眼。
纪景行自是没漏下她这一眼,一把将她搂过来, 抱坐在腿上。
“幸灾乐祸是吧?”
她笑了一声, 尽量正经道:“这本就是你的事, 我已经把前面的事都做好了, 你不过走个过场,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你们朝廷命官不是都瞧不起女子,忙也是你们应该忙的。”
他偏着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怎么?还在生气?”
“我才没有生气。”
没生气会迁怒到他头上?
“此事又与我无关,我不是帮你打脸回去了?”
问题是他打回去的,又不是她亲手打回去的,她自然少了爽快感。
“你看,今日事一毕,卞青势必焦头烂额。我当众提了朝廷拨银之事,他哪怕为了脸面,也要尽快把拨银给织造局。这么想,是不是更解气了?”纪景行哄道。
“那你明日就去布政使司要拨银,他若不给,你就四处哭穷,多在外头败坏败坏他的名誉。”颜青棠理直气壮说。
这么做他不就成打秋风的破落户了?
可看她淡淡看过来的眼神,纪景行还真不敢反驳,一咬牙一握拳道:“好,我明日就去。”
他这副模样,倒把她逗得噗呲一笑。
纪景行忙打蛇顺竿爬,将她搂紧问:“老实说,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颜青棠嘴角僵硬,偏开脸,故作风淡云轻:“我想你做什么?成天这么忙,你屁股一拍人就走了,事情都丢下让我做,你派来的那个老头,除了能做点事,真是什么主意都不拿,事事都要问我,我成天不够累的。”
纪景行忙道:“是是是,多谢颜东家救我小命,拯我于分身不暇之中,若没有你,今日这事恐怕没这么圆满成功。”
说着,他又有点委屈:“我挑了他,也是精挑细选的,也免得找个主意大的,你办事难受。”
合则她还得感激他不成?
她嗔了他一眼,故意板着脸道:“你倒也不用夸我,把我垫的银子给我补上就行了。”
“自然要补,都补!你自己直接从海市那扣下,剩下的再交给朝廷。”他很是大方道。
“说的好像朝廷是你家开的一样。”
此言一出,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一个是想,确实是他家开的,虽然不是嫡系,但也是皇族。
另一个则想还真是我家开的。
“对了,你怎么会跟窦风厮混在一处?”
“什么叫厮混?”纪景行反驳,又苦笑:“我仔细算了算,附近有海船并且有海上作战能力的兵力,大概也就只有他能帮我。”
光能调兵,没有海船水兵也不行。
浙江那边是不用想,苏州这里是司马长庚的地盘,唯一能撬动的,大概只有这个有几面之缘的窦风。
关键此人也是个妙人,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代价不过是三万两银子。
听他说完,颜青棠同情地看着他:“看来你和太子也是处境艰难啊,对了,那位太子现在还在安徽,还是已经去了山东?”
既然端王世子已浮出水面,对沿海一带下手之意昭然若揭,现在应该不需要打什么掩护了。
纪景行一时有些语塞,忙说:“在山东,估计是在哪儿游山玩水?”
“他可真轻松,劳着你四处跑,他却游山玩水,说不定还要在民间看中几个美人儿领回京里去,事后功劳他担着。”
她啧啧两声,表示鄙夷。
纪景行汗都快出来了,忙打岔道:“对了,你还没说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颜青棠当然听得出他在打岔,只以为他不好当面说太子不是,倒也没想到其他,一听他又不正经,忙道:“才没有。”
“真没有?”
一听他这腔调,她就意识到不好,忙想站起身去旁边坐着,可惜没逃过魔爪。
“你别胡来,这是在车上,小心被人听见……”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抱抱你。”
恼得颜青棠当即就给他一爪子,却被他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