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用。”裴濯依旧很冷静,比起责怪,更像是说教,“郡主应该把自己安危放在首位。”
今日的裴濯格外啰嗦,让黎凝想起幼时遇到的第一个教她礼仪的先生。她吃了零嘴要被说,出门玩乐也要被说,甚至连她用了两根不同的步摇在发髻上也要被说。黎凝忍无可忍,不到三天就让长公主换了先生。
黎凝不耐烦道:“我的安危又与你何干?”
“怎会与我无关?”
黎凝一愣,感觉有些昏头晕脑,迟缓地回想方才两人的对话。
她眨了眨眼,想要看清裴濯的表情。
不喜不怒,神色认真,不似说笑,也不像是为了回怼她故意为之。
如此一来,便让黎凝疑心自己方才听错了。
她的安危和他有关系吗?
没有啊……
黎凝愣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但莫名有些底气不足,不敢再和他辩论有关安危一事。
瞧她拧眉苦恼思考后又极不自在撇开目光的模样,裴濯缓缓道:“郡主若是遇到危险,往后不能再生龙活虎出现在濯面前,濯以后功成名就高爵厚禄,不能在郡主面前炫耀,那该少了多少乐趣。”
“?”
黎凝不可置信地重新把目光落回裴濯身上。
好哇,他可算是露出马脚,承认他也喜欢在她面前显摆了。
所以不只是黎凝想压裴濯一头,裴濯背地里指不定为了赢她如何绞尽脑汁。
黎凝神色几经变幻,心绪也在一番跌宕起伏之后燃起熊熊斗志。
她一定要找到一个机会,彻彻底底地压在裴上头,让裴濯心甘情愿认输,承认她比他厉害。
裴濯不会猜到黎凝在想什么。
不过看她那斗志昂扬的样子,应当是把方才那点不自在忘了。
“没有侍卫,郡主要如何回去?”他问。
这里离那家酒楼算不得近,但黎凝不认为这段路她离了侍卫会有什么危险。
“没有侍卫——”黎凝目光紧紧盯着裴濯,缓缓眨了眨眼,用天真无辜的语气询问,“不如裴少将军今日就来当本郡主的侍卫如何?”
裴濯眉梢一扬。
“怎么,不愿意?裴少将军方才不是还很担心本郡主安危?”黎凝又拈出一副很失望的语气,“原来仅是说说,当不得真。”
“能当郡主侍卫,濯之幸也。”裴少将军抱拳垂首,再抬起头时是正儿八经的神色,庄重又严肃,好似他真的是长乐郡主的侍卫。
“那今日就有劳裴少将军。”黎凝用下巴点点三十步开外的糖饼铺子,对裴濯下达第一个命令,“去给本郡主买点花生糖。”
裴濯神色不明看她一眼,黎凝理直气壮与他对视,一点不见退缩。
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裴少将军弯腰垂首对着长乐郡主道了一声“遵命”,直背转身,朝目标昂首阔步。
他的背影正气凛然,不着玄甲也走出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姿态,不像是去买糖,倒像是去疆场。
“郡主,这么使唤裴少将军真的没问题吗……”冬雪感到一丝不安。
郡主让裴濯当她侍从大概是说笑的,但裴少将军怎么跟着一起胡闹……
“能有什么问题。”黎凝不以为意,看着裴濯的背影,一路监督他有没有好好去给她买花生糖,“我又没威胁他。”
黎凝想,裴濯一定是方才说急了才会说担心她安危那样的话,她顺势而为,裴濯下不来台,只好答应罢了。
他以为他方才在雅间说的那些冒犯她的话,一块梅花玉石就能让她原谅他吗?
做梦!
玉石她要,裴濯也不会就此放过。
长乐郡主恩怨分明,吃了的亏可要加倍讨回来。
黎凝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看着裴濯一步一步走去糖饼铺子。
待裴濯到达那间铺子跟店伙计低声说话,黎凝满意地踏上马车。
冬雪不解地问道:“郡主,您不吃花生糖了吗?”
裴濯已经接过花生糖,付了钱,就要朝这边走回来。看见黎凝已经踏上马车,愣了一瞬。
黎凝与他对视一眼,冲他露出个得意又挑衅的笑,而后入了车厢。
“他自己吃去罢。”
*
裴濯今日确实是出来与友人见面,不过是在另一家酒楼。
沈清意独自饮茶,雅间门被人打开,他抬眼望去,笑道:“你可回来了。”
裴濯不语,往他面前的桌面放了一袋油纸包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