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金长明打电话过来,是陆姩接的电话。
金长明:“陆小姐,彭先生呢?”
“他出去了。金律师,情况如何?”
“陈先生至今昏迷。”
陆姩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了一下。可是彭安明明告诉她……陈展星没事。
彭安为什么要向她隐瞒陈展星的伤势?他可是不撒谎的傻子啊。
她问:“医生怎么说?”
金长明一时疏忽大意,透了底:“中枪位置危险,伤势严重。”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陆姩巴不得陈展星就此长眠,永远别醒了。
她原来的计划非常漫长,等她从东五山出来,已经过了十年八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陈展星出去了,她留在东五山,心有不甘。她将目标改成彭安。攻略彭安,对她来说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她来香港一趟,因祸得福,陈展星中枪昏迷,她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金长明:“警方没有新线索,不过鹰记在找一张地图。”
陆姩:“我从没见过什么地图。”
金长明:“鹰记的人不这样想,他们认定你是凶手,抢走地图。那是一群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你不要露面。熊建死亡那天,蒋婉柔有离境记录,登上了一艘由香港开往上海的船。张巡捕在香港不大方便,他准备回上海调查。只有抓住凶手,才能真正为陆小姐洗清冤屈。”
陆姩:“张巡捕这几天怎么样?”
“他没事,他让我转告陆小姐,无需担心他,你自己保重。”金长明又说,“另外,昨天夜里,鹰记的人捣毁了福源布店。你们要当心。”
这说明,彭安也暴露了。
时钟滴滴答答过去,彭安迟迟未归。
陆姩坐立难安。
太阳一点一点滑向山头,到了黄昏,他没回来。
她坐不住了。这边衣服多,乔装道具更多。她在脸上点上麻子,又画了一道伤疤,戴帽子出去了。
快到晚饭时间,彭安可能又会去路口那一个茶餐厅点菜、打包。
陆姩在半路见到一个洋货行。
彭安和一个洋人聊天。他背对着她,双肩开阔,站得直直的。然后,他跟着洋人进去洋货行。
汽车的鸣笛,行人的喧哗,摊贩的吆喝,为她做了完美的遮挡。
*
彭安回到院子,天已经黑了。
“回来了。”
彭安听见这一声,望过去,见到陆姩躲在院子的角落里:“陆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抱歉。今天我回来晚了。”
站在面前的彭安又是驼背的,做足了卑微的姿态。
“嗯,我饿了。”她回去坐在餐桌旁,等着他来开饭。
他吃饭不说话。
她没有心思去逗他,吃完饭,她说:“你收拾吧。”
彭安站起来:“陆小姐早些休息。”
陆姩刚要出去,又回头:“对了,金律师给你打了电话,他让我转告你,回一个电话。”
“知道了。”
夜风中的她别了别头发:“等你等了一天,我也累了,先休息。”
*
彭安给金长明打了电话。
金长明说的还是那些事儿:“张巡捕下午已经启程回上海了。”
“张巡捕光明磊落,不走邪门歪道。你让云门的人在上海打听打听,也许消息比巡捕房的更灵通。”
“明白。对了,彭先生,晚上,云门有个弟兄抓到一个鹰记的人。对方坦白,鹰记走私军火,军火仓库的地图在死去的熊建身上。”
军火?“先盯着,暂且按兵不动。”
*
大厅外是花草满地的院落。
陆姩藏在角落。
月光照不进这里,如果不是提着灯笼来找,她就跟融入了黑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