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 第16节(1 / 2)

明月照我 乌合之宴 2205 字 6个月前

但是嫁出去之后,还能跟三哥住在一起吗?她真的不想离开三哥。

    聂照向来不吃自己做的饭,他给姜月盛了一盆猪脑花,一盆红豆米饭,一碟干料,让她自己慢慢吃。

    姜月很少有什么东西是吃不下的,但是这个白花花的不明羹汤,她看了确实觉得渗人,但是怕聂照失望,还是闭眼捏着鼻子全吃下去了,然后连忙用米饭噎住,生怕吐出来。

    “一盆猪脑花都吃了?”聂照讶然。

    姜月听到是猪脑,脸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忍耐不了,冲出去吐了。

    她来逐城的路上,见到衣衫褴褛者死于道旁,头颅被鹫鸟啄开,流出白花花的脑子,姜月心里留下阴影,见不得这种东西,也吃不得。

    聂照没想到世上还有她吃不下的东西,有这么难吃吗?

    他进厨房,自己尝了一口剩下的,煮的时候猪脑上的一层血膜没摘,格外腥臭,聂照不由得干呕了几声,选择把它们倒掉。

    确实,做饭不能沾沾自喜故步自封,他以前不吃,所以不确定饭到底多难吃,但现如今,是该买几本菜谱,好好精进些厨艺了。

    书院的成绩单下来的很快,第二日就出了。

    姜月一向礼乐书还不错,都是甲等,射御乙等,唯独那个数,这次倒是没考丙,出人意料地考了个丁,比丙还差……

    整个青云书院,拢共两个算数考丁的,一个是她,一个就是她同座的李宝音。

    两人同病相怜,一起缠缠绵绵在青苗乙班当了两年的同桌,开始姜月还是倒数第一,把李宝音垫到了倒数第二,李宝音只有射御是甲等,礼乐书都是乙,算学是丁,后来姜月成绩好了些,她就重回倒数第一。

    一般先生在点名批评姜月的时候,肯定会带上李宝音;批评李宝音的时候,也会带上姜月,两人倒是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散学后,两个人捏着成绩单都不敢回家,在学校最偏僻处的小花园里蹲着。

    姜月的圆头圆脑快垂到地上了,一声不吭,李宝音也在沉默,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弹弹成绩单,沉声说:“你说我把这个丁,用朱笔改成乙怎么样?”

    “这不是骗人嘛。”姜月埋着头,瓮声瓮气。

    “算了,跟你这种人说没意思……你哭什么?”李宝音被她吓了一跳,有些慌不择言,“我还没哭,你怎么哭了?我家往前数四代都是二甲进士,我考丁等这是愧对祖宗,回家时要屁股开花的,你三哥又不打你,你哭什么哭?”

    她这么一说,姜月哇哇哭得更大声了,她宁愿三哥打她,不然她心里更不好受。

    “聂照打你了?我早就说他不是个好人。”李宝音感叹。

    “为什么三三不得六?”姜月哭着问。

    李宝音沉吟:“得六啊,怎么不得六?是不是先生判错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试卷,目光幽深,郑重道,“我也写的是六,先生一定判错了,明天我们去找他,让他给我们改成绩。”

    姜月重重点头,终于擦干眼泪,和李宝音分道扬镳。

    她一回到家,就发现家中的气氛格外凝重。

    门大敞着,她三哥正一脸深沉地坐在正堂里,手掌撑着额头,看起来头痛,十分痛苦的样子。

    姜月还未来得及慰问他,他便问:“成绩出来了?”声音也比往日虚弱。

    姜月想到明日要去找先生改成绩,结结巴巴说:“没,没有。”

    “你一撒谎就会结巴,刚才先生来过了,说你算学考了丁等。”

    姜月瞪大眼睛,大张嘴,不可思议,先生竟然来过家里了?

    “你跟我讲讲,一共甲乙丙三等成绩,你是怎么考出丁的,先生来跟我说建议你退学,不是读书这块料。丁等的算学,还天天嚷嚷着要去账房当学徒?”他从身后抽出根板子,恨不得把她脑袋抽开。

    姜月吓得浑身哆嗦,眼睛往地面方向轻轻一瞥,长睫一颤,豆大的晶莹泪珠就跟珍珠似的连串儿从白嫩的面颊上掉下来:“三哥,你真要打我吗?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心里能好受一些。”

    她乖乖把手伸出来。

    聂照就下不去手了,什么气也没了,轻叹一声,上前用手背给她擦眼泪,缓声说:“不打你不打你,打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什么时候真打过你?”

    小时候挨了那么多打,刚来的时候,他一抬手就以为要挨打,他说实话,当时觉得懦弱让人心烦,现在想着还怪可怜的。

    他越不生气,姜月眼泪掉得越多,额头抵在他胸口处,眼泪往他身上蹭:“可是我考得真的不好。”

    “不好就不好吧。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姜月将她那个考了丁等试卷拿出来,放在书案上,聂照看得头痛欲裂,怪不得先生要劝退她,共一百道题,她错了九十八个。

    般若近来心境好转些许,不再成夜难眠,他难得早早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到头顶,像一具尸体般安详。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质问:“三三得几?”

    “为什么得六?你再说一遍三三得几?”

    他猛地睁开眼睛,表情难以言喻。

    早听说姜月算学极差,没想到竟然差到这种地步?

    不过像聂照这种自幼就是天之骄子,即便总是逃学成绩门门也从未下过甲等的人,恐怕完全没法理解姜月的痛苦,啧。

    “为什么不是六?”姜月抓着笔杆,指尖在纸上乱划,中气不足,“三个又三个,不就是六吗?”

    聂照前半个时辰还觉得姜月哭得好可怜,他哪里忍心打她。现在气得直咳嗽,捂住心口,咬牙切齿:“谁告诉你这么算的?我把你切成三段,每段再切成三段,你告诉我你现在被切成了几段?”

    姜月小声:“九段。”

    “所以三三得几?”

    “六!”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