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仰头看着那支烟花,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勒然大营方向发来的,当初般若去时,他们曾约定以烟花为讯。
般若……
姜月和聂照回神,一起朝着军营的方向往回赶,烟花讯号一出,谁也睡不着了,纷纷爬起来,如今主帅营帐中都是赶来的将领们,刘将军落在片坐,等聂照前来。
他们二人进来不多一会儿,一队斥候从西边赶回来,连滚带爬地进帐,道:“报!出事了,勒然大营出事了。”
聂照:“出什么了,你速速讲来。”
斥候咽了咽口水,才说:“我们伏在关口,傍晚瞧见勒然大营中火光四起,人潮涌动,传来悲哭之声,都进了主帅帐中,没读多一会儿一个人被从里面推着扭送出来,我们瞧得真切,是般若,烟花也是他趁乱放的。”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原以为般若是贪恋勒然的好日子,现在看来不是,他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难不成是刺杀萧律齐了?”
“可萧律齐勇猛非凡,怎么会轻易被他刺杀?说不定是勒然人的诡计,佯装如此,引我们攻去。”
聂照心下一凛:“再探再报,”转而吩咐牛力,“点兵,随时准备出发。”
未几,还未待斥候回来,城头已经传来叫阵之声,大家前去看,是萧律齐手下的一员猛将呼延雄。
他怒气冲天地向着城内叫喊:“雍国宵小!鼠辈!竟敢用如此歹毒计谋陷害我等!今日我必将为二皇子报仇!”
他身后战车之上,钉着根腰粗的木杆,上头有人被穿了琵琶骨,一身白衣染成暗红,吊在一丈高的木杆上。
呼延雄此人最是鲁莽冲动,无脑好胜,眼见他身后军队编制松散,甚至还有气喘吁吁者,便知道他是匆忙而来,萧律齐多半是真的死了。若是诱敌之计,这些人恐怕都要搭在逐城城门前,那代价可太大了。
只能料定是呼延雄在萧律齐死后不听指挥,愤而带人来报仇。
“是般若!”姜月还站在墙头上未近,便已经认出来了,她大喊道,“收弓!不要伤他!”
所有人为之一振,忙将弓箭收起。
般若是自己人,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被吊在阵前,他们若是箭雨顷发,人不死也要死了。
刘将军已经带人下城排兵应战。
姜月狠狠皱起眉头,没有多想,便去库房中寻了一身合适的甲胄,持戈钻进士兵中,随着他们一并迎敌。
她现在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只站在墙头上看着。
墙头下,聂照已经穿戴好甲胄,腰别利剑,身背箭囊,五官绷得紧紧的,自有一派气势,冷声道:“点六万人随绕后直取勒然大营,其余人随刘将军应战守城。”
一众将军连忙拦住他,纷纷劝说。
“太过冒险,万万不可。”
“还是等斥候回来再行计划。”
“是啊,如今苍南援兵未到,勒然营中恐有十一二万人,你只带六万人,岂不是危险重重。”
“就算萧律齐已死,还是太过冒进。”
他不言,只是抬了抬手,身后便有四人静默地抬出一口漆黑锃亮的棺材,从夜幕中走入火光里,黑色的漆光在在明明暗暗的焰色中无比骇人。
聂照玉色精致的面颊半隐在暗处,半暴露在光里,晶亮的眼瞳里也有火光的影子,动人又决绝:“抬棺出征,这便是我的意思。”不破不还,不死不还。
萧律齐死了,勒然即刻要做的必然是退兵,此刻不趁乱夜袭,放任他们回去,今后就再也没有这般机会了,那才是后患无穷。
般若为大雍杀萧律齐,聂照必不会让他努力白费,他这条命,如今也不必为谁爱惜了,若死在敌手,也算壮烈。
所有人一时被他震慑住,不由得让开一条路,任由他走上点兵台。他们深知,今夜便是决战。
他拔出腰侧利刃,向天高举,言道:“众将士今夜随我必破勒然,不死不还!”
他身下是战车辘辘,战旗烈烈,黑甲如鳞,远远望下去犹如满城黑云压境,一时分不清天与人的交界,齐齐随他举矛高呼:
“必破勒然!不死不还!”
“必破勒然!不死不还!”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在找房子,又双叒叕要搬家了,居无定所的我_(:3」∠)_
第52章 第 52 章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城下两军一时对垒, 杀得天昏地暗。
刘方志持旗挥舞,全军便瞬间游龙似地分作三列,勒然军队当即弯弓搭箭, 箭如雨落,密密麻麻在天空组成了黑色的席幕,一轮箭雨过后,勒然又迫不及待抽箭搭弓, 发起第二轮, 第三轮的射击, 身后不断有人应声倒下。
中列先锋持着矛盾,连忙组起护盾, 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撕开了勒然军队的一道口子, 局势顷刻逆转, 勒然军队被战马冲散, 无法凝聚进攻。
姜月持戈利落地切下一个士兵的头颅,像切冬瓜似的,溅了身旁同僚一脸。
对方抹了把脸下意识扭头一瞥, 转过头继续,然后震惊地又看过来:“姜月!”
那人不是荣代年又是谁?他又惊又喜:“姜月好不容易见到你,书院里的同窗如今都在营中, 改日……”
“别说话。”姜月眸光一闪, 打断他的聒噪, 猛地按下他的头,手中长戈一震, 抬臂刺向他身后, 荣代年又被溅了一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