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1 / 2)

第二天早晨,天晴,踩在响铃之前。

    闻莱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教室,她将书包里的学习用具一样样取出,整齐地放在课桌上,做完这些,她颓废地瘫坐着,即将耗完最后的力气。

    预感到待会会发生什么,她心酸地叹息几声。

    明明昨晚就吹了一会会风,只是在外面呆得稍微久了一点点,怎么就被可恶的病毒追上了呢。

    她强行打起精神翻开语文书,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睛立马发酸,翻页的动作跟着吃力。

    教室里回荡着朗朗的读书声,橙橘色的太阳从天边慢慢升起,一切都是美好的初始,除了她糟糕的身体。

    有人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温暖的热源向她靠近。

    闻莱终究放弃挣扎,合上书,软绵绵地贴过去,微烫的侧脸枕着她的手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如意,好困呐。”

    当了彼此一年多的同桌,共同培养了一年多的默契,许如意不假思索地捞过她手边的课本,展开,垂直竖立在闻莱的脑袋前面。

    以书做掩盖,她们采取了最笨的方法,祈求蒙混过关,骗过老师的火眼金睛。

    “乖莱莱,睡吧,有我在呢。”许如意摸着小同桌的头发,眉目温柔,轻轻地哄。

    她的保证令闻莱倍感安心,她收回黏人的手臂,改成交叉状,把自己晕乎乎的头迭上去,随即,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下。

    三十五分钟之后,早读正式结束,原本有序的读书声被嘻嘻哈哈的喧闹声取代,正在熟睡的闻莱嫌吵,微抬脸将头扭到一边,能躲一点是一点。

    许如意就是趁这个间隙,掌心贴上她额头。

    “天哪,怎么这么烫。”

    前桌的周晓刚喝完一口热水,闻言转过来,照着摸了一下,

    “是好烫,赶紧把她叫醒,再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

    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反复地推着她,闻莱艰难地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脸红成这样,铁定发烧了。”闻莱听见许如意说。

    红成哪样?

    闻莱有些好奇,慢吞吞地掏出桌洞里的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

    也还行吧,没以前红,如果按颜色分等级,以前算鸡血红,现在勉强苹果红吧,进步了不少,给自己一个掌声以示鼓励。

    周晓和许如意被她这另类的举动惹笑,照镜子瞧瞧自己脸色没啥毛病,莫名其妙拍巴掌是什么操作。

    继续拖下去,恐怕真的会诱发烧坏脑子的风险。

    姐妹俩心照不宣地朝对方交换了一个犀利眼神。

    紧接着,许如意变着花样哄骗,闻莱被她揪着领子,带到了楼下的医务室。

    闻莱嗅到了空气中久违的药水味,世界瞬间澄明一片,入目皆是清一色的白。

    穿白大褂的医生,陈列架上白色的药盒,铺好被单的白色病床……

    妈的,连供人饮水的塑料杯都是白色的。

    闻莱一面感到心累,一面乖乖地举起胳膊收紧那根冰凉不堪的温度计。

    许如意双手按住她孱弱的肩膀,两指不重不轻地往锁骨边缘处摁,那快地方没什么肉,缺少天然的保护层,闻莱不禁痛呼,

    “嘶……好了好了,我不会逃的,你不要摁了,好痛啊。”

    “你上次也这么说,上上次还是这么说,你现在的信用值在我这里已经降到负一分了。”

    “啊,为什么?”闻莱疑惑,“上次不还是零分吗?”

    “因为一是刚刚扣的!”许如意一脸无情。

    “……”

    “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我都说了这次不会偷跑的,你给我加回来。”

    闻莱发出抗议,嘴角高高翘起,她不开心。

    她固执的模样老可爱了,有点不聪明又有点小机灵。

    许如意忍不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

    “烧退了就可以回家了,你忍一下好不咯。”

    哄小孩的语气,闻莱努努嘴说好的咯。

    时间掐着分秒不差,腋下一松,戴着老花眼镜的男医生对着水银温度计看了又看。

    确信。

    “39.2。”

    “欧买噶,39.2oC,幸好我们来的早,不然,你真烧成笨蛋了。”许如意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烧的最严重的一次才38oC左右,你这也太严重了,昨晚被子没盖好?着凉了?”

    闻莱整个人头昏脑胀的,本能地依靠在好友的臂弯里,趁医生走到里屋配药水,她仰着头同许如意低语,

    “乱讲,明明是39.1度。”她吐了吐舌头  ,小声吐槽医生看的不准,还没她这个眼冒金星的病人厉害,她说,“不会烧成笨蛋的,我有经验。”

    许如意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这得需要生多少次病,遭多少磨难,才能心平气和地讲出。

    “我有经验。”

    两人又絮叨了半天,闻莱连续打了三个呵欠,医生这才端着注射盘从门口出来,道,“小姑娘,你是要在里面挂水,还是在外面?”

    闻莱软趴趴地歪在许如意怀里,眼皮打架,她一闻药水味就犯困,一困就不想说话。

    “里面外面有什么区别吗?”许如意将她扶稳,随口一问。

    医生开始拆一次性针头的包装,塑料袋噼里啪啦地作响,“去里面可以睡床,但看不了电视,躺外面可以看电视。”

    许如意新奇道,“现在医务室都那么人性化了吗?还有电视看。”

    她拍了拍闻莱的胳膊,“选哪种?”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似乎在任何地方都适用,她选择了床就要舍弃电视,选择了电视就要抛弃床,就不能把它俩拼在一起吗。

    为难了几秒,“电视吧。”她说。

    “好的。”许如意扶她起身。

    医务室的面积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总共两个房间,进门左手边的房间是存放药品的地方,正前方摆了一张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面锦旗和一张视力表。

    而墙的背后就是医生所说的里面,另一个房间,里面摆了两张床,床与床之间夹着一个柜子,和普通病房的构造一个样,剩下的外面则是放输液椅的区域。

    每把椅子都是可移动的,病号可以随意调整位置,想躺哪躺哪,果然很人性化,她们都看见一张木制的摇摇椅,不用猜就知道,那是医生专门买给自己,用来发呆打盹,喝茶聊天的休闲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