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蹲着的小厮正低头挑着石子,他用脚尖捏碎一堆花瓣,骤然?听到呼喊,冷汗直流。
成碧小跑着进屋,站在明间道:“少?爷有何吩咐?”
“还不快滚进来,磨磨蹭蹭做什?么?!”
成碧进门, 摸着黑, 还没靠近,就被顾兰因一把扯住, 往床上推去?。成碧大惊失色, 落水狗一般挣扎着, 却?被床上的女人紧紧抱住,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吻。
成碧快喘不过气, 扭过头一看, 心跳到了嗓子眼。
“白、白、白泷?”
她显然?神智不清了, 此刻动作急切,强压住了他, 一.丝.不.挂的身体滚.烫似火。
成碧手?脚不敢动弹,声音都变了调。
“少?爷?这是何意?”
顾兰因站在暗处, 眼里喜怒不辨,他看着床榻上的两?个人,缓声道:“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她么?我成全?你。”
“少?爷!可她一点不喜欢我……如此岂不是、岂不是乘人之危?”
“她非要上赶着当婊.子,你还怕乘人之危?今夜过后你就娶了她,免得年?纪大了春.心.荡漾再被人骗了。”顾兰因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冷冷瞧着白泷,见她意乱情迷间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再看不下去?,推门而出。
顾兰因让沉秋跟山明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找一遍,果然?不见何平安的影子。
他将何平安身边的几个丫鬟一一盘问过,听说她傍晚独自?去?了厨房,便让沉秋去?厨房那头打?听。这会儿夜色沉沉,顾五叔听见这里动静,披衣过来查看,却?都被顾兰因糊弄过去?了。
何平安卷跑了白泷的金银细软,只要出了院子,就跟泥鳅进了水一般。
她能逃到哪里去??
顾兰因独坐在树下,地上跪着几个丫鬟,他看着晃动的影子,听着那正房里传来的响动,终于是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落红簌簌如雨,只听得一声脆响。
啪——
被掷落的玉佩已四分五裂,雪白的冰魄散在桃花上,像是一块块坚冰,月下冒着寒光。
顾兰因缓缓起身,拂去?袖袍上的残红,因眉眼间戾气太重,周身气质分外的阴沉。
此刻无人敢触他的霉头,除了陆流莺。
春夜里,一身白衣的男人姗姗来迟了,四目相对,他眼里泛着些许笑意,似是不知这里的变故。
且不提为何陆流莺至此刻才来,只说扬州城内,何平安出了樊笼,一溜烟往烟花柳巷跑。
她身上有了钱财,却?不好?住客店,若要藏身,目下最好?的去?处莫过于此。
何平安一路警惕身后,生怕被盯上了,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更之后,何平安找到了一家南馆。
灯影绰绰,明月皎皎。
门外的少?女把门拍了拍,未几,就听里头有小僮喊道:“客来了。”
何平安见门开了缝,先朝身后看了几眼,确认没被跟上,悄悄松了口气。
门里迎来的是个面貌清秀的少?年?,那时候三更天过后了,南馆里熄了几盏灯,何平安才扭过头,眼神有些差,粗粗一扫,不觉吓了一跳,跌坐在地。
不想门内的少?年?亦是吓了一跳。
原来来这儿的女客极少?,更不必说这样的时辰,冒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来,他疑心这是鬼,恰好?门外刮过一阵风,风吹着树杪,飒飒作响,气氛诡异。
少?年?手?指颤抖,两?股战战,想到童子尿可以?驱邪,他当下就脱了裤子。
何平安睁大了眼,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身上。
而他被她看着,害怕之余,莫名又?红了脸,怎么也尿不出来。
这般僵持了一会儿,少?年?嫌冷,悄悄拉起裤子,结巴道:“娘子、怎、怎么不说话?”
何平安抓了抓头,面色羞赧。
她头回来这儿,又?不懂这儿的规矩,听他问起,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思?量再三,先掏出一块银子。
“我想包你一夜,不知这钱够不够?”
那少?年?与顾兰因模样有一二分相似,闻言满脸堆笑,拿了银子咬上一口,趁机还摸了她的手?,见是活生生的人,心放回了肚里,一路将她带到自?己房里,叫伺候自?己的小僮去?厨房取些酒菜来。
何平安抱着包裹,一路走过去?,偷偷打?量着左右。
这南馆铺设的精致,三步一景五步一亭,小倌们的卧房布置得像是小姐们的闺房,想来要费不少?银子,等天亮了,她要赶紧换一家。
等到了卧房,名唤秋银的少?年?将酒菜摆好?,何平安才逃出不久,紧绷着身子,纵是吃饭也不免东张西?望,可这般姿态落在秋银眼里,竟然?让他暗暗猜出了一点名堂。
他哄着何平安喝酒,不想她滴酒不沾,人像是个饭桶,只顾吃饭,吃饱喝饱就往他的床上一躺,碰也不碰他。
秋银皱着眉,正想出门跟南馆里的掌事说一声,可才开了门,床上的少?女听到吱吖的门响,立刻就醒了过来,看样子是受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是我钱给的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