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切的眼神让忻棠心头一暖,她压下心底的情绪,弯起唇角,笑着否认道:“没有呀。”
那笑里透着明显的苦涩,佟琛猜道:“在愁相亲的事?”
忻棠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佟琛笑起来,脸颊凹出浅浅的酒窝,“你我还不了解?一心扑在甜品铺上,能让你发愁的,除了甜品,就只有相亲了。而我听伊伊说,甜品铺运转良好,那么就只剩下相亲这个大难题了。”
说到相亲,忻棠再也忍不住,竹筒倒豆子般将心底的烦愁和盘托出,“你说的没错,家里老是给我安排相亲,我不胜其烦,就想找个‘挡箭牌’挡一挡,结果……”
她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苦笑,“被拒绝了。”
佟琛一听,立刻板起脸,愤愤不平地说道:“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拒绝我们小棠?”
说着又温声安慰道,“不过幸好他拒绝了,不然你就错过我了。”
忻棠:“?”
佟琛见她一脸懵,张开拇指和食指,放在下巴下方,歪过脑袋笑道:“怎么,我不够格吗?”
忻棠愣愣地瞧了他好一会儿,这才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你是说,你可以做我的‘挡箭牌’?”
佟琛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忻棠:“……”
她微仰着头,瞠目结舌地盯着佟琛的眼睛,脑子却转得飞快,眨眼间就把他的情况迅速地捋了一遍:
听佟伊伊说,他从没有交过女朋友,以后也不打算结婚,因为觉得女人太烦——这点倒与独身主义无异;
至于品行,忻棠和佟伊伊朝夕相处了近五年,天天听她吐槽自己哥哥,但那些都是些兄妹之间的斗嘴,人品方面,他绝对没有问题;
至于教授——客座教授,也是教授!
想到这里,忻棠心头一喜,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将郁韫林之前问她的问题全都抛给了他,
“‘挡箭牌’不仅仅是挂个虚名那么简单,偶尔也会需要在亲戚们面前秀恩爱……”
“而且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一年、三年甚至五年,虽然不会占用很多时间,但逢年过节都要花心思去应对……”
“长此以往,你的父母、朋友、同事很可能误解我们的关系,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
“最糟糕的,是不小心露了馅……”
她话音刚落,佟琛就不假思索地回道:
“第一,既然是‘挡箭牌’,为了不露馅,秀恩爱在所难免;
至于第二点的期限问题,我反正不打算结婚,别说三年五年,就是一辈子我也可以;
接下来说第三点,我觉得所谓的‘挡箭牌’应该是双向的,我帮你挡,你也要帮我挡,所以,被家人朋友知道,反而是好事;
最后关于露馅的问题,只要提前做好规划,便能轻松避免。”
忻棠:“……”
在郁韫林那里无解的问题,到了佟琛这里竟然全都迎刃而解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而她从没有把佟琛列入“挡箭牌”人选,一是他之前在北方工作,二是在她心里,一直把他当成哥哥。
不过在这节骨眼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忻棠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琛哥,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佟琛摇了摇食指,“不,我们只是互相帮助!”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语速飞快地说道,“仪式快开始了,我先走了,具体事项我们明天再详谈。”
“好!”忻棠只觉得心头乌云散尽,心情豁朗开朗。
天却越来越阴了,风卷起满地的碎叶和细尘迎面扑来,佟琛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随即从手里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把细长的伞递到忻棠手里,“快回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忻棠却没接,“你留着吧,我很近的,一会儿就跑到了。”
“我可以问那边老师借。”佟琛执意把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迈开长腿大步走了。
忻棠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那道高大的背影迅速远去,忽然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想她之前为了争取郁韫林这块“挡箭牌”,又是做甜品又是送晚饭,辛辛苦苦那么久,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而现在,不过三言两语,就和佟琛定下了“合作关系”,这成功来的太简单,她怕它像飘在空中的肥皂泡,看着漂亮诱人,可轻轻一碰便化成了泡影。
忻棠想到这里,连忙抬脚追上去,“琛哥——”
佟琛听到,蓦地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看来。
忻棠跑到他跟前,望着他的眼睛,急切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不会……反悔吧?”
风吹起她的刘海,将她眼底的不安悉数暴露在这大雨来临前的阴云之下。
佟琛利落地摘下腕上的手表,递到她手里,郑重地说道:“这是我现在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交给你保管,如果我反悔,由你处置。”
*——*
周六晚上,市中心的长海路一如既往的繁华喧闹,闪耀的缤纷霓虹里,嵐山日料的红色日式灯笼在微雨中轻轻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