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挂了电话许久,她的手还在抖。
也就是那天晚上,傅予沉给她送来了解约书。
一切都已办妥,只要她签个字。
她有些事不关己地想,不知道这算不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一种:她想着可以欠傅予沉的,傅予沉便真的一直给她好处。
只是,她不知道,这“好处”,日后是否也要她全数奉还,就像盛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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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保姆车准时来接。
车门拉开,沈止初弯身坐进去,也没抬眼,只说,“鸣哥,走吧。”
郝鸣,是她保姆车的专属司机。
前座一时无声。
她抬眼去看,驾驶座坐着的却是盛安。
盛安通过倒车镜看她,“……我陪你去,尽量帮你挡一挡。”
沈止初心下觉得好笑。
事前拦不住,事情发生时,他又能拦住几分?
都已经决定要让她去,何必还如此惺惺作态?
一路沉默。
到达香海时,刚过八点钟。
订的包厢在最深处,沈止初目不斜视,稳稳当当地往里走。
香海的服务员见过太多事儿了,可在这里见到她,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她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清冷的,自带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没想到,竟也要……
包厢门一开,立刻涌出一阵中年男人的笑声。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早已烟雾弥漫。
有的抽雪茄,有的抽烟,一个个明显都已喝了点酒了,神色间有几分醉态。
沈止初走在前面,她的身影一出现,里面的笑声立刻止住了。
接着,她便感觉到那一道道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上下游移,有如实质,让她胃液上涌,觉得恶心。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自觉寡淡的白色棉布长裙,搭配帆布鞋。
裙下,大腿上,绑了个小小的修眉刀。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她也准备好了自卫的手段。
沈止初不知道的是,她这幅模样,像个还未毕业的电影学院学生,冰肌玉骨,仿佛自带着仙气滤镜,神情又是那么高傲而淡漠,更让那丑陋的中年男人有染指的欲.望。
盛安跟在她身后进来。
看到他也来了,那些目光到底是收敛了几分。
圆桌主位上,一个男人招了招手,“初初,来我这儿坐。”
沈止初当然认得,这是圈内著名的投资人殷建阳。
殷建阳年过五十,算不得特别大的年纪,但常年饮酒抽烟,又不注重保养,脸颊日常泛着红血丝,高定西装也遮不住高耸的啤酒肚。
她去了他旁边坐下。
盛安跟着坐到她另一侧。
面前立刻被推过来一个玻璃杯,有人探身过来,当着她的面给她满上。
殷建阳一手搭着她的椅背,一手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略倾身过来,笑着,“初初,你真的好难请啊,我跟老盛说了好几次,他都不愿意让你出来玩。”
扑鼻而来是一股烟酒的臭味,沈止初闭了闭呼吸。
殷建阳说话时,搭在桌上的那只手一直在动,像是他说话时的肢体习惯。
沈止初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手,防备着他有意无意蹭上来。
他话音一落,旁边立刻有人起哄,“这不得罚一杯嘛,沈小姐太不给我们老阳面子了。”
盛安的手不着痕迹地搭在殷建阳那只手上,他站起身,笑着,“以前初初太小,也不太懂事儿,不敢让她出来惹大家不高兴。不过,这事儿到底是怪我,我来喝。”
此话一出,却立刻惹得大家不愉快了。
有人干脆地夺了他手里的酒杯,手指在沈止初面前的桌面点着,必须要她来喝。
沈止初看着这些人,道,“我还没吃东西,先喝一点点,可以吗?”
这还是她进来之后头一次说话。
那清清冷冷的嗓,像淙淙的冰水,尾音又是软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咯噔,感觉要被这声音说化了。
殷建阳忙道,“那是肯定的,得先垫垫肚子嘛,要不然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