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成熟時 第9节(2 / 2)

    “你不需要这样拘谨,我并不会再这里吃掉你的。”林寻舟坐回原位,慢条斯理地把还绕颈的松垮领带解下,随意的扔到一侧。

    晏柠橙一噎,心说你见面谈结婚,是觉得自己比见面谈d-oi更委婉吗?

    行吧,是她先画黄图发错人的,的确没有必要再虚与委蛇的来装作什么都不了解的小白花。

    幼年时代连续三个月的失语与后来念书时少开口交流,晏柠橙的语言障碍与羞赧不再足以让她讲述下面的话,还是换了ipad手写。

    笔触都因颤而微微走样。

    她写完,又擦掉,在我后面补了三个字才举起来。

    【我可能会乳胶过敏。】

    这是段带着悲怆与无奈的过往,就好像在最开始的时候。

    宿命就已经在泣告晏柠橙哪怕你是天生的四色视者,能看到比常人看不到的色彩,但你并不合适画画。

    晏柠橙自幼学书画,稳扎稳打地在幼龄期从蜡笔画学起,无聊时会拿着彩色粉笔把四合院的地面涂抹出绚烂色彩。大一点儿了开始练习素描与跟奶奶学习水墨画,这时她只负责画,后续的刷子清理问题不由她考虑。

    奶奶逝世后,她不肯再碰水墨,转而练习油画,也开始尝试着自己戴手套清理画刷,连续洗了两次,手部到肘间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疹,一碰就痒,去医院看过后发现过敏源是乳胶,后来需要戴手套的操作都使用了订制的加厚tpe材质手套。

    这种挫折很小,绝不足以让晏柠橙放弃油画,可她的体质很奇怪,过敏源随时间更改,从小吃到大的芒果再某天突然吃完胃疼把自己送进医院急诊;画了七八年的油画,在老师的推荐下远赴俄罗斯,于圣彼得堡读满了一年预科。

    成功作为外籍学生通过统一考试获得就度列宾美术学院的那年夏天,晏柠橙突然颜料过敏。

    刚开始是喉头水肿、呼吸不畅,最严重的时候晕倒在画室,幸亏发现送医的及时,连续换了好几个牌子颜料、戴医用口罩都没能缓解不适。

    那时教过晏柠橙的所有老师都认定,刚满十五岁的孩子能就画成这样,假以时日,必定成名成家。

    可事实就是晏柠橙根本很难再油画这条路上有然后了,身体不允许她继续画下去。

    决意放弃油画的那个下午,晏柠橙在完成刚刚完成的前坐了很久,狂咳不止,心态却无比宁静。

    圣彼得堡的夏季多雨,气温徘徊在十几度,开窗后阴冷湿润的空气涌进来,终于缓解了咳嗽。

    油画还没有干透,她又改了几笔亮色,画面的色调亮了一些,积水出反射出霓虹灯火,熠熠生光。

    那是晏柠橙人生里最后一次画油画。

    取名为《落雨》,赠予挚友。

    人生里有太多无法通过努力来解决的事情,如生死离别、又如众叛亲离,都是蛮横无理到不管你接不接受的。

    相较之下,不能再画油画,着实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情。

    除开作业、考试和随笔外,晏柠橙已经有大几年不直接纸面作画,差点儿想不起来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过敏源有没有乖乖变好,但仍选择先告知林寻舟。

    林寻舟似笑非笑,狭长凌厉的凤眼里噙着玩味,“市面上其实有其他材质的计生用品,但我们其实用不上的。”

    “……”晏柠橙想了想,写道:【我可以服用长期避孕药,之前调节经期就有遵医嘱在吃了,还是说,你其实想要个孩子?】

    “都不是。”林寻舟摇头,“我在三个月前坐了结扎手术,稍后会随体检报告一并覆上手术证明。”

    晏柠橙怔愣,双手横叠覆在胸前的桌面上,头微微偏,露出困惑的神情,像是只揣度主人心情等待被投喂罐头的小猫咪。

    林寻舟轻描淡写,“我目前的事业正处于巅峰时期,自认无法尽到做父亲的义务,所以在未来三年的计划中,我都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安全措施方面,计生用品可以会出现意外,在我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会有披露,只有0与1的区别。而我绝不允许我的伴侣为满足于我的需求而服用任何药物,所以我选择了结扎。”

    责任、担当、严以律己。

    晏柠橙多年前就因这样的特质而疯狂痴迷林寻舟。

    “当然了,如果你对孩子这个问题有任何看法,也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林寻舟补充道。

    正午的日光倾斜,漫到背后的拨金漆画之上,明晃晃地光晃在林寻舟深邃烟波之中,有种快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晏柠橙摇头,长睫轻颤,“在今天你提出结婚的方案之前。”

    她说得非常慢,每个字都要悬于心口片刻才能吐出来,“我都没想过和谁有婚姻关系,更遑论育有一个孩子。”

    很奇怪的,即使我全心全意的喜欢你许多年,却还是想跟你说句抱歉。

    因为从未把你的存在完完本本的规划进我的未来过。

    “没关系。”有抹幽光转瞬即逝,林寻舟接着浑不在意地略过她的话题,“今天以后有了就好。”

    婚姻相对来说是个非常宏大,可以影响人生走向的概念,晏柠橙仔细的搜寻着还有什么必须达成共识。

    在她漫长地迟疑里,林寻舟有感应般地直戳了她的心声,“我想的是我们可以先领证,确定法律关系,至于婚礼和公之于众,我个人无所谓,主要看你的想法。”

    “我们可以不举办婚礼吗?”晏柠橙写道,又觉得话说得太绝对,着补着讲,“我的意思是,或许、大概、我们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公布和举行婚礼。”

    豪门隐婚的另一个代名词是互通有无。

    林寻舟不假思索,“好的。”

    餐后的水果被端上桌。

    主体淡白,冒顶泛着淡玫红色的川中岛白桃,根茎还连着鲜绿的枝叶,露水晶莹剔透,在干冰与日光的映衬下,呈现出别样的漂亮。

    这个大小的川中岛只能靠空运,市面上很难即时采买,晏柠橙颇为意外。

    包厢内布了简易的洗手池,黄铜盆,盆壁漆水墨,绿箩藤蔓自铜镜边缘绕下,每个叶片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细看有铜丝固定了枝叶生长走向。

    林寻舟起身去洗手,丰盈的泡沫附着宽大手掌,两手来回打泡时,骨节的扭动与若隐若现的青筋让晏柠橙浮想联翩,看来她的浴室play还有不少修正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