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成熟時 第41节(2 / 2)

    起码嫁给林寻舟的婚姻是这样的。

    37、二十三只桃

    上次和人相拥着同眠,或许要追溯到还没上小学时。

    当天晚上cctv6播放了高清无//码的《黑太阳731》,晏柠橙非要看,瑟瑟发抖也要看,夜里睡不着觉,抱着奶奶听童话故事,脑内挥之不去的是恐怖的场景。

    老人家觉也少,奶奶就那么陪着她熬到她先睡着。

    晏柠橙的母亲是个女强人,商场厮杀出条血路,为她提供了极优越的物质条件,代价是缺少陪伴。

    后来晏柠橙看巨兽电影《狂蟒之灾》,害怕也只能独自面对,黑夜里借着月色和墙上自己打出的手影对望。

    再以后她开始以近乎残忍的方式逼迫自己看恐怖片和巨兽片,来杜绝这种害怕的情绪。

    很多很多年了啊。

    终于又再获得了被拥入怀中安眠的权利。

    宽大的手掌平摊覆在小腹上,温热体温源源不断地覆过来,夜里的神经更活跃,月经时的不适被放大了不少,又被“林寻舟牌暖宝宝”压下。

    “你平时用什么香水呀?”晏柠橙的指尖顺着勾住骨骼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懒洋洋发问。

    没为林寻舟添置全新的沐浴露和洗发露,用的都是自己的,现在的气息相近,反而回忆更多的是复杂的木质调。

    林寻舟大概习惯点香在脖颈与腕心,每个被触碰和埋过去的时刻,都被他的气息侵占。

    耳廓被温柔的捻着,林寻舟嗓音低沉悦耳,“娇兰的遗产。”

    “这样。”晏柠橙暗自几下,不受控的打了个哈欠。

    她之前不满意自己二次元本命的生日贺图,反复修正改稿。

    熬了足足大半个月的夜,在画自己与林寻舟cp的前半日,终于完稿,能在本命生日当天参加24小时接力赛发出。

    人跨到二十五岁,身体就和以前截然不同,疲倦感在连续的大夜后如影随形。

    领证后终于彻底松懈下来,连带着所有的神经都在告假要求休息。

    烛火幽微,在来回阖睁的眼睑下打出浅薄的光晕,晏柠橙强撑着最后一点儿意识,迷朦地同林寻舟道晚安。

    她睡眠一向很浅,累到不行时也浅,无梦到天明时很少。

    被尿意催着不悦的睁开眼,深宵如泼墨,月光顺着窗帘与地板的缝隙漫淌进来,清泠泠的一抹光带。

    晏柠橙小心翼翼地钻出林寻舟的怀抱,香薰蜡烛还没有湮灭,火光倒映在眼底,她回眸看侧躺的男人。

    柔和的光拢着优越深邃的五官,重彩如画卷中的神祗、在梦中反复出现的人,现在是自己枕边人。

    碰到他发丝确认的手即刻触电般的收回来。

    烛光摇曳里,晏柠橙笑容绚烂。

    光脚踩地,无声无息。

    回来时林寻舟睡颜依旧,只是晏柠橙刚刚躺下,还不及调整好卧回去的姿态,就被伸来的手臂拥着抱了个满怀,暖宝宝再度覆过来。

    “我。”晏柠橙轻声细语发问,“吵醒你了吗?”

    身后很安静,林寻舟没有回答,寂夜中,他的呼吸绵长匀称,证明还是睡着的。

    晏柠橙蓦地鼻尖一酸。

    为了画画,她曾研究过许多人类的微动作和想法,观察样本很少,理论知识很多。

    书上说,爱侣共同生活久了,会向着对方的方向无限制靠拢,比如恋人如果是左撇子,另一方会习惯性坐在另一侧,即便恋人不在,摆东西时还是保持同样的姿态。

    晏柠橙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存在,对这件事情一直保有疑问,直至某次无意间刷到个采访,受访者是童年古装剧的女演员,多年未在荧幕上见到,才没有草草划过。

    是被截取的片段,前因后果都没有,晏柠橙甚至没有仔细看介绍的小字。

    大概是在回答和恋人相处的诀窍,女演员答,“没有太多的诀窍,我们两个年纪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还没有形成个人独特个性的时候,就已经学着如何去爱对方了,所以呢,渐渐的也就长成了彼此喜欢的模样。”【1】

    晏柠橙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在多年里无条件的向林寻舟游移靠近,可这样惯性地在睡梦中把自己拥入怀中,仿佛重复过上千次。

    她忽有个做梦般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从她第一次睁眼打量世界时就存在的人,仓皇的消失在她未来的人生里。

    出殡当天烧头炉,推出来时还有没有碎掉的白色骨骼,子女后辈们会往骨灰龛里来放,特别大的装不进去,要亲手拿锤子敲碎,再放进。

    晏柠橙还年幼,这样的流程她原本不必参与,可她坚持。

    没有她能戴的手套,晏柠橙就点着脚去够桌子的高度,强行去抓。

    刚刚高温烧完的骨骼很烫,炙手而不觉疼,晏柠橙只觉得奶奶最后握了下她的手。

    躺在床上沉默发呆时,常会看向墙角的位置,年岁久而没有修缮,墙角有几分泛黄,灯影打不过去,晏柠橙时常就那样盯上一整天,暖气片后有鲜艳的色彩,是她小时候抓到母亲口红,随意涂鸦留下的痕迹。

    晏柠橙有想过消失,去到跟奶奶一样的世界,她为此求神拜佛,可惜神佛不灵。

    逐渐被时间海潮推着长大,明白原来所有人都会离开,或早或晚而已,那时她想,这样送别的痛苦一定不要再延续下去了,她不要有下一代、少交朋友,尽可能的把自己离开的痛苦降到最低。

    少年时代着墨一幅又一幅的油画,晏柠橙把每张画作当作人生里的最后一幅来对待,如果她画完这幅出门买早餐的路上车祸,那这就是绝笔画,要尽善尽美。

    极端消极的想法贯穿晏柠橙少女时代的前半截,直到每次画画都会有濒死感,颜料突然变为过敏原,喉咙肿胀、呼吸困难,窒息的感觉要她明白,自己还是想舒舒服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