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的黑暗令费疑舟不悦,他心是紧的,要确认她是否受伤,抬手摁亮照明灯。
啪一声,室内瞬间灯火通明。
与此同时,浑身是水的女孩儿走出浴室,落汤鸡般映入他视野:一头长卷发湿漉漉淌着水,搭在肩头,也许是觉得自己太狼狈,窘促羞于见人,她脑袋埋得很?低,两只平日?里?小巧雪白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鲜血。
完全是下意识举动,费疑舟目光下移。
继而便看见了她身上湿润的发丝和湿润的衣衫。其中一缕发,沾着水汽黏在她左脸的皮肤上,尾梢没?入她的唇齿,朱红的唇与黑色的发,色差强烈而又夺目异常。
像出洛水而来的神?女。
又引人无限遐想。
费疑舟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可控地注视,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殷酥酥完全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常。
她像只落汤鸡,窘迫地背转身,一把伸手拽过旁边的大浴巾,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费疑舟很?清楚,自己应该移开眼,不再看她。可脑子里?有贪婪的念头在叫嚣,理智的弦被强力拉扯,这考验严峻到无以?复加。
烟瘾来得十分?突然。
事实上,费疑舟神?经冷感,从未依恋过尼古丁。可这一秒,这一分?钟,他想摒除一切,成为?瘾念的囚徒。
殷酥酥用浴巾简单擦了擦头发,接着便准备回?卧室换衣服。转身,看见费疑舟还在原地。
她被吓了一跳,尽量自然地说?:“麻烦让我一下,我要换身干净衣服。”
费疑舟闭了闭眼,没?说?话,侧身将路让开。
殷酥酥从始至终根本不敢看他,咬咬唇,快步冲回?卧室。
轻轻一声“砰”,房门关严。
费疑舟随手关了灯,背靠墙,从衣兜里?摸出糖盒,取出一颗抑制烟瘾的糖,放进嘴里?,品味唇齿间苦涩微甘的克制。
终究自嘲地弯起唇。
到底是该庆幸还是惋惜?那些可怕的,邪恶的,销魂蚀骨的肖想,全都落了空,这场博弈,由他的理智再次取得胜利。
只是,忍字头上一把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刚才那些画面其实很?唯美,像名导文?艺片里?会出现的镜头。莽撞拧错开关的女孩,哗啦啦冲下的水流,和她惊慌失措的眸,窘迫难堪的红色的颊。
他想,自己本不应该有过多联想。
可是,那些沾了水的蚕丝布料是如此幸运,能在她的慌乱无措中,与她亲密至极地拥吻……
一颗糖没?化完的光景,紧闭的卧室门再次开启。
费疑舟掀眸望去。
天生丽质的美人,从不依赖衣装粉饰。她身上湿掉的蚕丝睡衣,已经被另一套家居服取代,同样的浅色系,同样的雅致,同样的大方且保守。
殷酥酥本来低着脑袋,径直往客厅走着,经过洗手间时,余光扫见什?么,讶异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费疑舟回?答:“吃糖。”
殷酥酥:“……”
放着明亮的客厅不待,柔软舒适的沙发不坐,在乌漆嘛黑的洗手间里?吃糖?
什?么奇怪的嗜好。
殷酥酥被噎得几秒无言,好片刻才回?过神?来。
刚才淋浴喷头洒了凉水下来,沾湿了她全身,自然也包括她受了伤的膝盖。殷酥酥怕伤口?沾水过后发炎,又担心自己在卧室内擦药消毒,耽误太长时间,怠慢了费家大公子,两相权衡,便将碘伏和创伤膏拿了出来。
殷酥酥面朝费疑舟,说?了句:“您去客厅坐吧。”
费疑舟点了下头。
待两人重新回?到明亮的客厅,殷酥酥便将手上的药物放在茶几上,坐下来,边小心翼翼挽起裤脚,边礼貌地说?:“我伤口?沾水了,您应该不介意我消个毒吧?”
心想:反正伤只是在腿上,不是见不得人的部位,在他面前上个药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他之前也提出过想看她伤口?。
费疑舟听她说?完,没?说?话,目光下意识落向她的腿。
姑娘坐在沙发上,一只长腿弯曲抬高,裤腿撩起来,露出的小腿肚纤细而匀称,肤色雪白雪白。膝盖上方一块擦破样的伤痕已经结了层痂,淡淡的血色色,像撕裂雪地的朱砂。
他眉心微拧起一个结。
殷酥酥没?有注意到费疑舟细微的表情变化。她自顾自拧开碘伏瓶盖,拿棉签蘸取。正要往上涂抹,一只手却兀然进入她的视线。
殷酥酥怔然,眼帘掀高。
从来金尊玉贵的人,不知何时竟屈了只膝、半蹲下来,定?定?注视着她腿上的伤口?。并且一句话没?说?,径自从她手里?接过了棉签。
棉花浸透碘伏,冰凉的柔软触上伤口?。惹得殷酥酥蓦地一颤。
费疑舟动作?骤顿,抬眸望她,眉心拧得更紧:“弄痛你了?”
咫尺距离,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