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待诏 第26节(1 / 2)

鬓边待诏 木秋池 2399 字 6个月前

谢及音道:“我与驸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需要避人的话。”

    崔缙冷声道:“你若是嫌他命太长,尽管让他听。”

    “你威胁本宫?”谢及音轻嗤,“那本宫与你,就更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她起身要走,崔缙一把拦住了她,裴望初见状眉心一敛,正欲上前,却被谢及音以眼神阻住。

    裴望初的目光落在崔缙嵌住谢及音的手上。

    谢及音扬手挣开崔缙,面带薄怒道:“崔青云,你若再放肆,本宫就将府卫喊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崔缙不是来与她吵架的,他缓了缓情绪,说道:“我无意冒犯殿下。”

    见谢及音面上仍有不虞,崔缙语气又转圜几分,说道:“我是来告知殿下,今年我在公主府里过除夕,与您一同守岁。”

    谢及音不解地看着他,崔缙解释道:“这是大魏礼制。”

    他什么时候竟成守礼的人了?谢及音不想答应他,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驸马留在公主府中过年确实是规矩,当年魏灵帝的妹妹益华长公主在府中养了近百个面首,逢年过节还是只能召见驸马一人。

    崔缙只当她应了,不给她反悔的余地,“那我先走了,明天下午过来。”

    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裴望初将箭矢都归拢好,去水盆里拧了张帕子,递给正蹙眉出神的谢及音擦手。

    “佑宁公主与卫三郎订婚的消息已经传开,想必青云兄心里不太好过。”

    谢及音闻言轻嗤,“他当本宫是什么,抚慰取笑的玩意儿吗?”

    “虽然您爱清净,不喜欢跟在身边的人太多,”裴望初望着院中,对谢及音道,“但识玉姑娘拦不住人,您应该将岑中尉调进内院,时时跟在您身边。”

    谢及音思索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第28章 守岁

    除夕当天, 谢及音与崔缙入宫赴宴,亥时初归府守岁。

    他们没有孩子,关系又不甚和睦, 相对而坐时气氛难免尴尬。崔缙让仆僮在院子里放爆竹,想显得热闹一些,谢及音没什么兴致去看,只默默盯着那新添了油的宫灯,不知在想什么。

    盆景中新梅初绽, 八仙桌上摆着佳肴美馔, 玉樽里晃着琥珀色的酒光。崔缙自斟自酌了两口,试探着朝谢及音举樽, 谢及音只抬目朝他一瞥, 旋即又无波无澜地垂下眼。

    崔缙心中微恼。

    他早知谢及音身上有种任性的冷漠,她那满头白发已够惹人生厌,偏又不肯放下身段去讨好别人,否则依她的容貌和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 他们夫妻间不至于一冷就是这么多年。

    说不定他也早就对她回心转意, 而不是被谢及姒欺骗至今。

    思及此,崔缙对谢及音道:“你我成婚三年有余, 却是头一回一同守岁, 从前事已不必说,往后, 还望咱们能年年如此。”

    谢及音闻言笑了笑。崔缙当她是满意,却不知她心里想到了自己的新婚夜。

    那夜她与崔缙说过类似的话,她说, 青云,我不计较从前如何, 往后,我还是想同你好好过的。

    崔缙淡声应下她,转口便提出要为崔老夫人尽孝,暂搁儿女情长,一搁便是三年的。

    如今崔缙又朝她举樽,“请殿下满饮此杯,延福千岁。”

    谢及音以手扶额,拒绝道:“驸马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近来犯头疼,不愿饮酒。”

    “殿下头疼吗?”崔缙脸上的笑渐渐冷下去,“为何与裴七郎饮酒作乐时不见你头疼,莫非单喝我敬的酒才头疼?若是如此,我将裴七郎请来,让姜女史在旁看着他专为殿下添酒,如何?”

    谢及音轻声叹息道:“便是潘安卫玠侍酒,本宫不想喝时,也没有硬灌的道理,驸马这又是逞什么意气?”

    两人气氛有些僵持,正此时,婢女进来通禀,说郑君容在外请见。

    郑君容的身份是内廷里派出的太监,不同于什么面首待诏,谢及音宣他进来侍奉,崔缙也没理由拦着。

    郑君容身着蓝色宽袍,腰束玉带,头戴檀木小冠,颇有几分文人逸士的风流从容。他怀里抱着木箱,等在上房廊下,眼前是两盏八檐流苏宫灯,身后的抄手游廊里也挂满了亮堂堂的灯笼。

    他朝东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没有一点热闹。

    郑君容本想留在东厢房与裴望初一同守岁,奈何师兄却将他打发来主院,陪着嘉宁殿下。

    裴望初是这样嘱托他的:“崔缙是殿下的驸马,按制要一同守岁,但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殿下心里未必愿意。我身份不便前去,你代我去上房,在殿下身边守着。”

    郑君容觉得他多此一举,“感情再僵也是夫妻,我贸然过去岂不碍眼?”

    “殿下若嫌你碍眼,自会将你遣出,若殿下愿意留下你,你就陪在她身边,也算是报偿她对你的救命之恩。”裴望初坐在窗边小案前打棋谱,对郑君容说道。

    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他到公主府来寻师兄的借口而已。郑君容心中仍有不豫,裴望初将棋子搁下,起身道:“罢了,你替我将这秤棋打完,殿下那边还是我去吧,免得你这般不情愿,殿下见了反倒堵心。”

    “师兄!”郑君容知道崔缙与他关系不睦,太成帝又时时盯着他,哪敢让他过去,“还是我去吧,最近刚做了一套皮影戏,想必殿下会喜欢。”

    于是郑君容就抱着装皮影戏的木箱来上房请见谢及音。

    他随婢女进了屋子,见谢及音与崔缙隔案而坐,气氛果然有些僵滞。崔缙的目光在郑君容脸上扫过,见他生得唇红齿白,俊俏温柔,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又是个以色侍人的奴才。

    郑君容朝两人一揖,温声道:“奴前些日子听了个故事,觉得有趣,便做成了皮影戏,今天是除夕,特来演给殿下解闷,还请殿下允准。”

    谢及音点头同意,郑君容让婢女摆好桌子与灯烛,在桌上支起一张幕布,自己则蹲藏于桌后,手持皮影人,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故事讲的是一个富家公子不喜自己的发妻,在家中广纳美妾,致使妻子心灰意冷,自请休去。公子休妻后愈发肆无忌惮,日夜与美妾饮酒欢娱,却不知那美妾只是假意待他,在外以妻自居,最后将家中金银洗劫一空,就连祖上留下的宅子都抵押了换钱。

    这故事确实是郑君容听来的,不巧却正踩在了崔缙的尾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