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待诏 第65节(1 / 2)

鬓边待诏 木秋池 2120 字 6个月前

她心里十分迷茫,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用最合情理的方式对他好,憧憬他能成为有为的帝王,平乱世,开新朝,得享万民拥戴,不负裴七郎曾经的盛名。

    她并非不爱他,可是爱一个人,难道不该克制私心,为他作长远计么?

    “殿下是聪明人,无须在此事上庸人自扰,”裴望初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从脸上拿开,看着那垂珠带雨的梨花面,轻声叹息道,“勿见纷乱,只求本心,无论你是走是留,望初绝无怨言,好吗?”

    郑君容与识玉俱已退下,空荡荡的德阳宫里只剩这对解不开的怨侣,两人一跪一坐,姿态亲密,低声私语着。

    凉风吹入殿中,卷起散落在地上的符纸,飘飘荡荡飞出殿去。

    裴望初拥她在怀,目光落在几步之外的丹炉上,丹炉里的火明明灭灭,他的双眸亦时亮时暗,隐有朱砂熔金,在眼底流动。

    他能感受到她的眼泪,已经浸透了他身上单薄的鹤氅,凉如刚刚融化的冰雪,冰得他心跳都跟着慢了许多。裴望初抚着她的后背为她缓气,心中默默地想,她哭得这么伤心,到底是舍不得他,还是能舍得他?

    若是舍不得还好,只今日伤心这一场,若是她依旧舍得……

    裴望初拥着她的手紧了紧,贴着她的心跳,能闻见她颈间沐浴后留下的暗香。

    他不忍忤逆她的心意,却也不甘就此放过她,那就死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心生剖出来,挑选她最喜欢的骨头,刻上她的名字送给她,叫她一世不得安生……

    报复的快感是五石散行散的良药,此念一起,便觉气血逆涌,如火焰烧灼,他浑身隐隐发热,双目渐生暗红,目光轻飘飘的、又似无意识地落在谢及音发间的金钗上。

    鬼使神差,他想要伸出手去摘那支金钗。

    然而金钗晃动,干渴的唇间突然覆上一吻,是湿润的,苦涩的,急促撞入他怀中。

    裴望初微微一愣,搂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松开。

    谢及音缠在他身上,轻轻捧起他的脸,因心绪起伏而喘息不定,哑声道:“我想清楚了,不是说想要我么?别怕……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第73章 偏爱

    一切堪堪停在失控的边缘。

    德阳宫的青石地板有些凉, 裴望初单手护在她颈间,亲吻她的眼睛,低声恳求她:“不要骗我……殿下, 哪怕拒绝我,也不要骗我。”

    可他何曾给她留拒绝的余地。

    谢及音环住他,以一个温柔耐心的吻来安抚他,直至他的脉搏渐渐平息,双眼中的隐红消尽, 黑玉似的, 只映着她的面容。

    “我会留在洛阳陪你,巽之, 不会骗你。”

    谢及音抬手抚过他的鬓角, 指腹轻轻按在他眼尾,仿佛在安抚一只惊弓之雁。

    “别怕,我不骗你。”

    她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抽开自己的衣带, 低声问他:“要吗?”

    “在这儿?”

    “在哪里都可以。”

    她已经一退再退, 挑断了底线,再纵容他, 又能荒唐到哪里去呢?

    裴望初没有脱她的衣服, 只撩起她的石榴裙,将她从青石板上抱起, 紧紧拥在怀里。

    这是一次温柔似水的情/事,是对她承诺的试探,也是她最坦然的安抚。

    谢及音搂着他的脖子深深喘息, 终是不耐地垂目道:“快一些……”

    嘉宁公主戌时入宫,闹了这一通, 眼下已过了子时。众人都跪在殿外,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郑君容也缩在避风处,叹息声一声接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于有了动静,喊人进去。除了郑君容没人敢应声,他搓了搓手,折身走入殿内。

    地上仍是一片狼藉,但两人的氛围似乎缓和了许多,嘉宁公主靠在太师椅里,他那惯会连累人的好师兄正站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揉按双肩,一边低声与她说话。

    “殿下若是困了就先去睡,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

    “不必,就现在。”谢及音睁眼看向郑君容,十分客气道:“劳烦郑天师去请太医署的太医来,给咱们陛下好好诊一诊。”

    郑君容闻言,下意识看向裴望初,裴望初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既然已经得偿所愿,何必再惹她难过,若是把人气得狠了,他也心疼。

    于是郑君容说道:“宫主自己对丹道研习精深,一应症状、如何调理,也比太医署的太医明白,殿下若想知道,不如让宫主自己交代。”

    谢及音似笑非笑道:“本宫不信天授宫会有什么正经医术,你不去请,要本宫亲自去请?”

    郑君容再次看向裴望初,见他无奈点头,只好领命,“殿下莫急,我这就去。”

    他躬身退到殿门处,谢及音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郑君容停下,“殿下还有何吩咐?”

    “再去找几个力气大的禁军来,将这炼丹的鼎炉拖出去砸了,一应器皿,也都毁掉。”

    “呃……”郑君容一僵,心中有些替自己后怕,谨声道,“遵命。”

    殿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后有些恹恹的倦意,谢及音撑额轻按太阳穴,闭目小憩。

    裴望初在她耳边道:“渴不渴?我叫人从别处送些茶水进来。”

    是有些渴,五脏六腑里仿佛有细细的火苗在烧。方才她一时动情,又心疼他,应了他不少事,冷静下来回想,简直处处蹊跷。

    他当初答应放她离开,答应得那样痛快,原来是阳奉阴违,先派许多人来公主府中缠她,见此计无效,又使出苦肉计这种下策。

    可是下策归下策,苦却是真的苦,叫她一时气得牙根痒,又不忍冷脸同他算账,怕再把人逼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