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事无巨细,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沈鸿有时会看林飘接受着他的好,接受到有些?手足无措和一瞬茫然?的程度,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知道,林飘不需要他的少年轻狂,也不需要他的嫉妒恼怒,这些?都不是他该有的样子。
他得做林飘身边,最好的那个男人。
他不能再像过往住在鹿洞书院上的那三日,因发觉自己对?林飘的心意?,反对?他有几分疾言厉色的情态。
他下?定决心的要,便要安稳,无差错的,把网布好。
等到沈鸿开始考试了,一切终于消停了下?来,林飘也终于可以好好思考这件事了。
所有的想法凝结成了一个字,跑。
林飘现在的压力?非常大,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沈鸿太优秀了,他知道沈鸿是什么?样的人,永远不动声色,但永远志在必得。
他在毅力?这方面,对?沈鸿的信任是高于对?自己的。
也没办法再骗自己,说什么?几年后他可能就淡了,几年后他自己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沈鸿这种脑子好使的孩子,如果只是浅薄的心动,可能心里想一想就过去了,已经表现成这样了,就代表他自己已经想清楚了,他打算怎么?对?待这段关系也很?明?了了。
出于对?沈鸿的信任,林飘觉得他肯定会想各种办法拿下?自己,不早点跑,等事态严重了再跑可能就晚了……
林飘和二婶子在外面等候着,一直到春闱结束,将沈鸿接出来修养,照旧还是州府中的惯例,等到考完十多天?,沈鸿开始在上京官眷中变得炙手可热,林飘就知道,沈鸿大概率又中了。
贡院中,几位正在看考卷的考官正在交流,他们神色各异,暗流涌动,学生交上来的一份书卷,要先糊名易书,然?后抽签批改,层层筛选,一张卷子至少得有六个签印,他们改卷也只商讨文采和见底,评出个高下?排名,别的一切都不论。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东西,背地里的东西谁也不会说出口?,但几个主考的大人心中都各有思量。
虽然?糊名易书,但哪个是韩修的卷子,哪个是温朔的卷子,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韩修才华横溢,必然?能得到取用,甚至能得到第一名,但温朔就差了许多火候,年纪轻轻的,或许再苦读三年也就成了。
但温朔说差也并没有那么?差,在可以调整的范围里,加上他是温家?的继承人,该打点的也打点过了,自然?也得让他得一个取用,只是排名就难考前了。
几个主考官,有的指着韩修的卷子,认为这个就该是第一,有的说还得再看看,觉得文章虽好,但还有些?不足。
韩修最大的好就在于他的韩家?的继承人,此时最大的不好,也在于他是韩家?的继承人。
韩家?风光太久了,没有丝毫衰败的迹象,如今又出了一个能继承祖业光耀门楣的后代,可知至少又是三十年的屹立不倒,风光无限。
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天?子爱有才之士,但却最好别生在世家?里,不然?势头太强劲了,这有才之士,就没那么?喜人了。
其中一位主考官思来想去,来回踱步,拿起其中一篇文章:“我看这篇文章就好的好,较方才那篇,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几人神色各异,这张卷子和世家?没有任何关系,虽是大才,不输任何人,但却不该到第一,这个主考官年纪最大,经验老?道,突然?不顾世家?的安排说出这样的话?,倒让他们都思虑了起来。
……
放榜日,他们照旧早早的起床出门,准备去贡院的龙虎墙外看,门一打开,就看见外面已经有贡院来的人了,十多个人,带着誊抄下?来的榜,见他们开了门,满脸喜气?的恭贺。
林飘两眼一黑,心想逃不过这一劫,但也顾不上了,只能赶紧往榜上看,那人捧着那张纸,卑躬屈膝的展在他们面前,周围的人都一副点头哈腰的架势,后面还是专业的仪仗队,来迎沈鸿。
林飘看了一眼,先把自己人中掐住了,向后踉跄了一步,沈鸿立刻在身后扶住了他,紧张的看着他。
“嫂嫂没事吧!”
林飘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榜上的名字。
沈鸿两个字,排在第一。
中了贡士,还是会元。
我的天?呐,这真?的是文曲星下?凡了吧,这也太能考了,林飘以为之前解元已经是顶峰了,后面大概率能中,但应该不可能再第一名登顶,毕竟越到后面,竞争对?手无论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都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可他又第一了。
二婶子和二柱也在旁边不停的重复,中了,中了,充满了震惊和惊喜。
“我的妈呀,沈鸿,你也太厉害了。”林飘震惊的情绪褪下?去,激动的心情升了上来,简直想抱着沈鸿晃一晃。
把人请进家?里,割肉给了大笔赏钱,请他们喝了茶水吃了点心,他们收了钱,满嘴的好话?,点头哈腰的逢迎,好像他们是天?上的贵人一样,恨不得在这一刻把他们捧到天?上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确上天?了。
缓了小半个时辰,林飘才想起二柱这边的事:“二柱,你快出去看榜,我和沈鸿就先不陪你出去了,免得外面有人围着沈鸿。”
二柱点点头:“好。”
他心情很?激动,但也知道自己考试向来考得不怎么?样,如今朝廷又重文轻武,沈鸿比他受看重本来就是寻常事。
他收拾收拾东西,和二婶子一起快步出了门去。
林飘现在脑瓜子还是恍惚的,突然?想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你是不是要跟着他们出去在上京城里逛一圈啊?我去给你找套鲜亮色的衣服。”
“嫂嫂,别找了,我便在家?里陪嫂嫂吧,我瞧嫂嫂这会还没回过劲来。”
林飘坐在原地,确实还处在冲击中,又有点不可置信,他居然?不出去晃一圈,要知道多少中了的人,别说第一名了,哪怕是最后一名,只要是中了,自费骑马都得先得瑟一番,飙个车释放一下?自己的喜悦。
沈鸿站起身,将来迎人的仪仗送了出去,说他待会再过去,不想太高调太引人注目。
他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这样的要求,来迎他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发至内心的敬重。
中了发疯发狂的他们见得太多,没有哪个不是意?气?风发的,尤其是出生贫寒的,这个时候更是要狂得没边,只有那世家?豪门中十多年养出来的继承人才能有些?稳重周全在身上,唯独沈鸿,如此淡泊名利,处事稳妥,半点张狂都没露出来,这般贵人还待他们如此温和有礼,如何不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