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徊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就是前几天写请柬的时候忽然想到阿婆了,她在世的时候总提姨婆,顺带着就想起来了。”
夜幕下她神情淡淡,眼里确实有一点复杂的色彩,但因为整张脸太过平淡,汪如芸一霎间还真有点猜不出来自己儿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过小孩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这些想法不值得大人也跟着他们说的思路往下想,猜不透就不猜。
汪如芸继续往前走,神情冷淡:“有什么好想的,都死几十年的人了。”
贺光徊问母亲:“姨婆是怎么死的?没算错的话她去世的时候都没三十吧?”
那么久远的事情汪如芸怎么可能记得清清楚楚,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那个终日躺在床上不能挪动半寸的女人,“不知道怎么的,在田里干活干得好好的突然摔了一跤摔进沟里把腿摔断了,后面腿好了也还是没办法走路,瘫在床上瘫了好多年。后面瘫得嘴巴都张不开连饭都吃不了,那会也没现在这种条件专门找个人伺候她喂她吃饭给她把尿,没过多久就死了。也不好说是饿的还是哪儿的原因。”
姨妈还在世的时候没任何自理能力,汪如芸每天放学除了要帮着家里做家务外还要照顾姨妈替姨妈洗她那堆怎么都洗不完的尿布衣裤。等这些事情做完,她才有空去写作业。所以每想起这段日子,汪如芸都没多少好心情,从冷漠的语气里就能听出她有多嫌恶。
但始终都过去了。姨妈已经去世几十年,她都已经从工作单位顺利退休。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也不值得汪如芸再惦念,更不应该在后辈的面前把这种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
他拢了拢情绪,拍拍儿子的肩膀,深情温婉了很多:“你惦记你阿婆是好事,说明你小时候她没白疼你。不过去世了的人,总念叨也不好。你马上也要结婚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是对她们最好的报答,明白吗?”
贺光徊木然点点头,心里沉得要命,牙关抵死了不讲一句话。
他腿软得厉害,觉得站不住,却怎么都不愿意伸手去扶早已经微微伸出来手的汪如芸,而是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第7章
贺光徊没开玩笑,下班之余就在测量院子面积,测绘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题,在网上随便找了点景观设计的干货,没几天就弄出来了张图纸。弄好后他把图纸往秦书炀身上一扔,捧着热茶一口一口轻啜着,接下来只等秦书炀把该买的植株买回来种下就好。
两个人行动力都很强,第三天秦书炀幻想中的那两株樱花苗就运到了家门口。
小树苗还没人高,连主干都细细的,货运师傅把它们从车厢里拿出来递给贺光徊的时候贺光徊接它们的动作都一再小心,生怕给它弄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