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吻贺光徊,轻声问:“出版社那边还有多少没编完?”
在医院里贺光徊情绪太激动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现在发泄过了,又被这么宝贝地哄着,再难受也能顺过一点来。
贺光徊思忖后回答:“佛教建筑和建筑艺术还没弄好,但……他们想约我再编一本。那本图片会更多一些,专业性也没那么强。”
说到后面,贺光徊语气有点虚。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今年行动受限不说,抵抗力也比往年差很多,短短一个秋冬已经感冒两次。
但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即便不生病,毕业时可以让他选择的就业范围便不剩多少,但总归还有个体面的归宿。
留在学校贺光徊仍旧是贺老师,能教课,能编书,能有除了生病外更多的人生体验。
倘若真的辞职回家,贺光徊就只剩一个身份。
那就是病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秦书炀都不可能从工作岗位彻底离开全天二十四小时地陪在贺光徊身边。
那只剩贺光徊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办?贺光徊一想到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和病痛做无用功的对抗以及等待秦书炀回到他身边就觉得窒息。
他微微坐起来一点,面向秦书炀。
“炀炀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我还能教书,出版社那边我也能平衡好。”
秦书炀摸着贺光徊脸没说话,眼神哀沉,浅色的眼仁里那泓化不开的蜜糖变成了院外结在树枝上的薄冰。
“可我过了春节还是得回工地,小光你知道的,项目一开始我就没法停下来。家里还有只小崽,你没法像以前那样图方便一直住在学校附近,你得回家,得看着小蕴。”秦书炀声音很沉,试图和贺光徊讲道理的时候他总是很耐心,声音又轻又慢,还会伴随着安抚意味的身体接触。
贺光徊用力地点点头,他抓着秦书炀的衣服不撒手,强哭强笑的病症作用下眼泪又不自觉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全砸秦书炀手心里。
“我知道,我知道。我爸不是给我安排了司机吗?我和出版社那边讲好,我不会每天都去。只有没课的那天我才会去,学校那边下了课我就回家。我每天只做一件事,这样我就能空出很多的时间用来休息,我保证不会很累,这样行吗?”
秦书炀讲不出拒绝的话,彼此都是成年人,若非身体摆在这,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贺光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碰碰贺光徊的脸,指腹把贺光徊眼尾的潮湿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