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烦躁的情绪像是火星见着了易燃的酒精。
宋洇偏了头,侧脸冷漠,问一旁不知所措的孟晚枝:“你和其他人说了?”
孟晚枝一怔,垂了眼,有如被风雨淋湿的颓唐娇花,抹着泪回答:“没,是刚刚宋家那边打电话过来问的,问是不是有情况。我没说你爸爸的事,只说了家里没事。”
宋洇听着孟晚枝委屈的声调,一时无奈,她都能听出来孟晚枝的哭腔,又是凌晨,天都未亮,孟晚枝能接到电话就已经是告诉人家宋清予出事了。
宋家那些人精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
宋洇心里清楚孟晚枝不会处理那些繁杂的东西,heinare小姐虽然在,但更为需要压住的是宋家这边的人。
只能是她。
宋洇换了身干练的小西装裙,先去总部确认了公关部的决策和情况,前前后后处理了几十个文件,又开了一场发布会。
忙完这一切,她去了一趟宋宅,往日里安分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揪着她刨根问底。
等去医院探望父亲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高级病房里,俊朗的男人陷入了昏睡,眉头紧锁,唇色因为失血而泛白。
“宋先生下午一点的时候醒了一次,并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需要静养,不能过度费神。”
高级病房的护士是个温和的四十岁阿姨,将相关的情况转述给宋洇。
秋日昏黄的光从窗帘的边隙爬进来。
宋洇瞥了眼父亲脸上零星的划痕,心定了定。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妈,吃东西了没?”宋洇问陪同了一整天的孟晚枝。
女人已经哭得眼睛肿起来,失神地听完宋洇的提问,摇头,然后又点头,再摇头。
宋洇看她六神无主的样子,气愤的情绪被掩盖,只觉得好笑。
“我等会叫阿姨做了送过来。”
孟晚枝嗫嚅,拒绝:“不吃,我要等你爸爸醒过来。”
她抱着宋清予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和缱绻爱意。
宋洇没说话。
深深看了一眼孟晚枝,而后默不作声地离开病房,轻轻带上门。
“heinare,你吃了吗?我等会让家里阿姨做晚饭,给你也备一份吧。”
病房外,满头灰发的女士还在安静地处理消息。
她旗袍外加了短披风,往膝盖上架了笔记本电脑,嘴巴里叼着燃了半截的女士细烟,抬眼,笑说:“我方才在楼下便利店买了饭团,洇洇小姐你自己吃吧。”
她身侧垃圾桶上的烟灰缸已经被她熄了五根云烟。
“行,”宋洇也不强求,“公司那边的事拜托你了,父亲明后天的行程能换人则换人,不能换先延期十天,具体情况等明天父亲醒了再说。”
“好的,记下了。”
heinare温和浅笑,熟练地打开办公软件检查宋清予的行程,排查信息,突然发现了什么,眯眼捻了烟。
“对了,洇洇小姐,今天是你们学校的成人礼吧?”
成人礼。
当心神归位,宋洇一下子就想起了傅晏。
她没有参加。
宋洇想起自己那条挂在衣柜里早就熨烫好的鱼尾裙,她配了去年父亲从西班牙拍卖会上带回来的深海珍珠首饰。
又想到了傅晏的西装。
他有没有去。
宋洇全然忙忘记了这件事,她今天没怎么看手机,只顾着跟随公司的公关部部长四处奔波,几乎把后脚跟都快磨破。
垂眼,才发现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有诸多未读消息。
大多来自黎潇。
【黎潇:洇洇?今天成人礼你没来吗?】
【黎潇:是不是路上堵车了?】
【黎潇:傅晏来了哎,他说他是你的舞伴。】
【黎潇:宋洇?】
【黎潇:还有二十分钟散场了,宋洇,你是不是家里有事?】
【黎潇:微信电话未接通】
【黎潇:散场了,傅晏走了,我也走了。】
【黎潇:宋洇,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她说你家出了事,看到消息回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