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不搭理她的疑惑,低哑的声音问:“不是说困吗?”
“按脑袋会变矮。”宋洇怨念。
傅晏不搭理她,建议:“洇洇,想听《小王子》吗?”
宋洇不吐槽了,贴着傅晏的胸膛,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有几分错觉这颗心脏在为她跳动。
她想起他们在俄罗斯不冻港的睡前故事。心里头一酸,涩得浑身发麻,整个身体都酸涩不已,鼻尖都是他的气味。
他太温柔,搞得她想哭。
“好啊,”宋洇知道自己的声音染上了哭腔,给自己找借口,“我困了,打了个哈欠,眼眶都红了。”
她的侧脸安心贴着他的身体,傅晏低着头看不见宋洇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她像是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身体。
傅晏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宋洇的肩膀,挖苦她:“你都快把我也传染了,困得很。”
他沿着她找的台阶下了。
宋洇眼眶里湿湿的,眯着眼努力睁大,好像真的有些困。
她揉了揉眼睛,大发慈悲准许:“傅晏,你讲吧。”
傅晏问:“上回讲到哪里了?”
宋洇带着哭腔的嗓音生动,反问:“你不是讲故事的人吗?怎么搞的,是你服务我,应该自己记住。”
傅晏又笑了。
他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真是抱歉啊,我不好。”
“要改。”宋洇强调。
“是,公主殿下。”
一听到称呼,宋洇的眼泪扛不住,故作镇定地拍到了他的胸膛。
“别拿我开玩笑。”
傅晏抱着她,单手翻阅着手机的电子书,耐心询问,“重新选一个片段读可以吗?”
宋洇把他的另一只手当成睡觉时陪伴的玩具,圈住,宽容:“可以。”
道路宽敞,黑色的林肯缓缓行驶。
宋洇在傅晏的怀里,感受不到丝毫的颠簸。
她突然想:要是哪一天傅晏没钱了,来做她的哄睡师也不错,她会乐意养他。
因为听他讲故事,真的能够安心。
傅晏的下颌磕在她的脑袋上,朗读时喉结会发出震动。
宋洇听到他借由台词拆穿了她:“她其实不愿意让小王子看到自己哭泣。她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一朵花……”【注】
宋洇“唔”了一声,突然在男人的怀抱里含着眼泪笑了一下,迷蒙地闭上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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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洇很久没有做噩梦。
大抵是因为周氏药业的事,说是不在意,可那一瞬间的震撼感还是直接击中了人的灵魂。
宋洇又梦见父亲刚去世的时候。
梦见有人租了专门收债的打手,半夜敲家里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山野震动。
梦见砸玻璃的碎裂声,玻璃破裂成一块又一块,光怪陆离。
从卧室的间隙,她瞥见陌生的高大男人。
梦见关系很好的邻居奶奶因为帮忙说话,被人打烂了大门。
梦见妈妈半夜的电话。孟晚枝不知所措,被外公外婆安慰着,到最后,三个人都在哭问宋洇怎么办。
怎么办呢?
宋洇的绝望是在heinare小姐猝死消息传来的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跑到公共厕所,胃里反酸,吐到昏天黑地,站都站不稳。
生命陷入了昏暗。
溺水的人会害怕游泳,哪怕她知道眼前这缸水浅得不曾淹没膝盖,可是还是害怕,因为对水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梦像是积木玩具,拼接而成。
宋洇一直念着“宋清予”的名字,是在求救。
在呼唤的最后一声,她清醒的那一瞬,对视上傅晏的眼睛。
冷肃的眼里似乎有难言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