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挚爱之人,我最最喜欢的朋友,
收到你的来信让我哭泣了一场,就像是夏天的雨那样,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我的眼泪落成了倾盆大雨。你让我变成了热带的云朵。
我很喜欢你单独写给我的那张纸,我计划把它装进漂亮的相框,可是又害怕岁月的变化会让它发黄变脆。不知道这种普通的纸拿去塑封可以吗?或许,塑封不了的话,当我失去这张纸的时候,你能再给我写一张吗?
这周我去买了一袋西瓜软糖,难过的时候就吃一颗。吃多了,本来好吃的西瓜软糖就变成了廉价化学添加剂堆砌出来的虚假味道。我告诉自己难过的时候吃一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吃了一颗又一颗,西瓜软糖就像是我之前给自己心灵修建的虚假笼子那样,只剩下虚假。我告诉自己不要消极,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消极。
你知道吗,有人说部分抑郁症会喜欢做爱,因为做爱的时候会分泌一种化学成分,让她能感受到一点点快乐。我想,既然这样就能快乐的话……于是我下载了很多很多的色情片看。我试图让自己专注女主角的感受,可是失败了,我真的很讨厌色情片。女主角总是有流不完的眼泪,还有吃不完的下半身。或许是我找的不对?我搜了一下girlfriend,可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发的脱掉衣服,除了性,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找什么东西。
哦,我还看到了一个女人被钉在十字架上,钉子穿过了她的手腕,鲜血流在绳子上,她挣扎的样子让我一直憋着气,我害怕她不能像耶稣那样复活。她赤裸着身体在十字架上挣扎,我紧张的盯着她的呼吸和眼睛,然后在黑漆漆的场地里搜寻可以用到的急救物品。可是我没有看到。这是一种双重折磨,她在接受折磨,我在接受她的折磨。于是我关掉了这个视频。
当我删掉这些视频的时候,忽然有点难过。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镜头里被简化成了性,不论是镜头里,还是现实生活中,似乎所有的结果最后都会变成性。就像是机器人,不论它们有多么聪明美丽强壮,我们在作品里只想要和机器人上床。
我曾经买过一大堆情趣玩具,各种各样漂亮的硅胶造型。我很喜欢像动物造型的玩具,他们的色彩我也很喜欢,是明亮的,鲜艳的,可爱的。现在的我经常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羞涩的,羞耻的去看到这些。为什么以前要逃避呢?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讲穿一字肩衣服的女孩是丑陋的,沉迷于性爱的女孩是放纵的,就连买卫生巾的时候都要恐惧的将它塞进包的最底层,生怕它们浮出水面证明我的性别。可是为什么呢?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为什么了,似乎这些羞耻与生俱来的伴随着我。也同样忘记为什么会不再羞耻了,绝非是买情趣玩具探索身体就不再羞耻了。
忽然说起这个是因为我这周想要买一件衣服,我妈妈说我穿它看起来不像个好女孩。为什么只是穿了一件衣服就能决定我是不是好女孩呢?而且那件衣服就是正常的黑色长裙加了一根系在脖子上的带子而已。这样就能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好女孩吗?我真想告诉我妈如果这样也算的话,我早就不是好女孩了,她让我别胡说的处女膜,我早八百年就交给情趣玩具了。说起这个,我还很想吐槽入体的情趣玩具,用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些色情片里的女生真的艺术夸张很多很多。
哦,最开始多半是和我妈怄气,我用棉条的时候,我妈和我说没了处女膜以后就嫁人会被看不起。可是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因为处女膜就看不起我的人呢?然后我就一鼓作气的买了一个情趣玩具,既然看不起,那就干脆一点的瞧不起好了。我很在乎,但我又不在乎。
是不是有点矛盾?现在想起这段日子觉得那些怄气很无聊。我被妈妈支配着身体,却用支配自己身体的方式来抗争寻求解放。如果是现在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不过年轻就是这样子吧?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寄予情趣玩具的厚望让我伤心了,原来性很无趣,很无聊,也并不能通过它感受到那种小说里描写的欲仙欲死的快乐。它就像是做麦芽糖,一下一下的拉扯,直到糖浆变成麦芽糖。完全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震荡。
就算我现在认为性并不羞耻,也能坦荡的拿着一包卫生巾走在街上,陪我妈逛内衣店的时候不再认为掺杂其中的男性是需要躲避的。可是我依然无法对人说出这件事,我无法告诉我的心理咨询师我曾经通过情趣玩具去寻找解脱的方法,我曾经对性沉迷其中。这是我的第二个秘密。我永远无法对除了你以外的别人说出的秘密。
有时候感觉自己是很虚伪的人,嘴上说着要性解放,不再为性感到羞耻,但是依然无法对别人说起这件事。只有不在意这件事才是真正的解放,但是我做不到。我经常劝身边的朋友用棉条,夸奖棉条的优点,她们也做不到。我们嘴上说着自己是要改变世界的人,却连内心最初的枷锁都无法砸碎。我对妈妈说我不在乎处女膜,事实上我很在乎,我不在乎处女膜的存在,我在乎它是否拥有在我手中。
这样的人是不能改变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