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琰二话不说直接踩了他一脚,随后朝邵允笑道?:“你别介意,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该长这张嘴。”
邵允轻扯了扯嘴角,但却无法?露出?真心的笑容。
歌琰宽慰他:“唯唯和周煜虽然?中了白巷的陷阱,但他们都没有受伤,已经快要赶到这里。等会你们见了面说上话,再一块儿过来找我?们就是。”
邵允点了点头:“好,谢谢你们。”
歌琰望着?这位相貌气质均相当出?众、风雅翩翩的邵家三公子?,只觉得他与传闻中的一般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纵使才?刚刚经历了如此骇然?的变故,他却将自己所有汹涌的情绪都妥帖地收拢了起来,努力不对?旁人造成任何情绪负担。
邵允沉吟片刻,又说:“小执小念和辛澜……就是我?的三位家人,方?便的话,能否麻烦你们及时告诉我?他们的情况?我?非常担心他们。”
“放心吧。”蒲斯沅这时开了口,“我?们带了最好的医生团队过来,也会让他们在最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疗。一旦他们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就会立刻通知你过去探望他们。”
邵允再次向他们郑重地道?了谢。
歌琰眨了眨眼?,关切地问道?:“三少爷,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邵允阖了阖眼?眸,随后说:“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片刻后,特勤人员将一位中年男人护送进?了宅院。
来者?正是跟了邵允多年的司机谭叔,直到刚才?蒲斯沅他们出?现前,谭叔一直都在大宅外的车内尽忠职守地待命,对?大宅内的情况一无所知,也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将人送进?来后,歌琰便拉着?蒲斯沅准备离开屋子?。
临走前,她对?邵允说:“你们聊吧,等聊完了,特勤人员也会护送你的司机去做笔录,他的安全同样?会得到保障,你不必担心。”
等走出?屋子?,歌琰打起伞,却发现蒲斯沅的视线依然?还留在屋内。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用手肘怼了怼他:“怎么?啦?”
蒲斯沅没说话。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位一见到邵允、便红着?眼?眶抱住了邵允的中年男人,过了老半天?,才?转回身跟着?歌琰继续往前走。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
将时间往回倒推。
当时,身处白巷的叶舒唯在跟邵允通讯信号中断的那一刻,就看到他们前面那辆原本?开得好好的车突然?被炸上了天?。
开车的言锡一见这场景,当即吓得一激灵,猛地踩下了急刹车。
就是这么?顷刻间的差池,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前方?那条通往邵垠藏身地的路,被在地底下不知埋了多少重量的炸弹,给直接炸烂炸塌了。
倒带安全屋被炸、通讯信号被切断、前进?的路被毁、还失去了并肩作战的战友……一环又一环的圈套与变故,让叶舒唯从容不迫的神情也不免变得焦躁起来。
她看着?前方?喧嚣张狂的爆炸烟雾,不顾言锡他们的拼命劝阻,直接跳下了越野车,骑着?自己带来的摩托车绕开前方?被炸毁的路、走偏僻小道?朝邵垠的藏身地狂飙而去。
这一路在风雨中的狂飙,她的大脑几乎是一片混乱的。
有一瞬间,那间让她多年噩梦缠身的地下室场景,又再度闪回到了她的眼?前——明明经过邵允的安抚与爱意,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脱离了那个梦魇。
当年的她,年少轻狂、自以为是,才?让自己的战友们深陷地狱,酿成了不可逆转的惨祸。
可今天?的她,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后,却还是疏漏了最致命的细节。
她身负重任来到珑城,是下了必须缉拿珀斯公爵的军令状的。可是到了她自认为她已经即将走到终点的那一刻,她却发现,终点好像只是敌人给她设下的前菜。
当叶舒唯赶到邵垠藏身地对?面的那间特勤人员租用的监视小屋时,她果然?看到了一地的横尸。
而那些特勤人员格外凄惨的死状,也让她联想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性。
她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种泯灭人性的杀人手法?,她觉得自己可能认识这位恐怖的杀手。
言锡他们步了她的后尘,都弃车选择了疾跑或者?摩托车代步的方?式赶来这里。
当他们裹挟着?风雨踏进?监视小屋的那一刻,叶舒唯也终于想起了这位个人风格突出?的杀手究竟是何人。
她面色苍白地告诉言锡他们:“季殃还活着?,这些战友就是他杀死的。”
言锡他们大吃一惊,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毕竟一个他们亲眼?所见被剧毒气体和爆炸吞噬的死人,怎么?可能还会死而复生呢?
可没等他们提出?更多质疑时,邵垠本?该藏身的那间小屋也在他们的眼?前轰然?爆炸倒塌了。
叶舒唯看着?面前哪哪都充斥着?火海的场景,却感觉自己在这片热浪里如坠冰窟。
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最开始走下的每一步,都踩在了珀斯公爵给她预设的台阶上。一步又一步,她最终来到了珀斯公爵最想要看到的结局。
这一场位于珑城的对?决,她输得一败涂地。
在所有人异样?的沉默中,她闭了闭眼?,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命令:“全体撤离,除了留在这里做收尾的人员,其他人员立刻返回邵家大宅。邵垠和季殃现在都在那里,他们的真正目标是邵允、邵蒙和邵眠。”
……
驾车飞驰回珑城的路上,她给蒲斯沅拨去了内线电话。
电话被接通后,她没等蒲斯沅开口,便直接了当地说:“要骂要打要罚怎样?都行,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再说。你现在立刻马上带人去邵家大宅支援,邵垠人就在那里,他的那个变态杀手季殃也没有死,邵允他们都有生命危险。”
蒲斯沅没说什么?:“我?马上就到那儿了。”
叶舒唯扔下手机,转头看向窗外滂沱的大雨。她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冥冥之中仿佛预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