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魂牵梦萦的幻想?,那是他?的人间,那是他?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邵允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一步。而叶舒唯也没有一秒钟的迟疑,她猛地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臂将他?扯进房间,“砰”地一声?合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他?们就这么站在略显得有些拥挤狭小的玄关?,鼻尖都几乎贴着彼此的鼻尖。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充斥了他?们的耳膜。
邵允阖了阖酸胀的眼?眸,他?抬起手扣住了叶舒唯的后脑勺,将她重重地朝自己的方向拉扯过来。
下一秒,他?们就仿佛两只激动的小兽那般,用?力地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比起吻,那其实?更像是噬咬。
他?们摆着仿佛要将对方彻底融化进自己身体里的不顾一切的姿态,通过唇舌之间的缠绕,不断地在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和这一刻的真实?性。
阔别整整两年,简单的言语甚至都无法在第一时间缓解那强烈的情感冲击,但这个不顾一切的吻却可以。
两年的空白在这一刻被他?们用?经?久不衰的爱意瞬间清零,即便?他?们独自走过了没有对方的两年,可在他?们的爱情里,他?们从未退缩过、停顿过、后退过、改变过哪怕一分一毫。
无论分离的时间里日月如何更替,我会依然无数次地爱上你。
……
不知过了多久,邵允捧着叶舒唯后脑勺的手终于慢慢地松了开来。他?将手温柔地挪动到了她的脸颊上,而后摸到了满手的泪渍。
他?忍下了鼻间那一股痛彻心扉的酸涩,轻睁开眼?,看到了闭着眼?却早已无声?地泪流满面的她。
邵允的喉结上下轻一翻滚,他?的嘴唇终于舍得从她的唇前移开,他?用?手指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每一滴泪渍。
“……对不起。”他?看着她,同她说话的语气仿佛比羽毛还要轻柔,“唯唯,所有的一切……我都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两年前那场充满着绝望的不告而别,无论他?有多少苦衷,他?都难逃其咎。他?都根本无法想?象叶舒唯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她身边时的那种?痛楚,无论他?有多么不情愿,他?终究还是深深地伤害了他?那样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珍宝。
叶舒唯这时也睁开了哭得红肿的眼?睛,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鼻音浓重地对他?说:“……我不想?要听这个。”
“你想?要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邵允用?额头?轻抵了抵她的额头?,又爱怜地去亲吻她红红的鼻尖,“虽然时间有限,但我可以尽量说得快一些。”
她看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地对他?说:“邵允,你知不知道,两年前我都快要恨死?你了。我都对自己发过誓,如果能再见到你,我一定要打死?你。”
“我知道。”他?认真地回答她,“我本来就是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的。”
“说得那么轻松,你有几条命可以赔我啊?”叶舒唯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冲着我心软,知道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不可能真要你以死?谢罪的。”
邵允看到她脸上熟悉的可爱小表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我孑然一身,就这么一条命而已。而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拿去怎么处置都行。”
她又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你既然知道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你还敢在不跟我商量的前提下做出这样玩命的事来,你是真把我叶舒唯当成病猫了。”
邵允勾起了唇角:“我以前就说过,我这玩命的本事都是跟你学的。”
叶舒唯作势就要去拧他?的耳朵,可手却在触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刻立时软了下来。
她轻轻地触上他?已然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颊,目露心疼:“你瘦了好多好多。”
他?避而不答,只是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她的掌心。
即便?他?只字不提,她依然能够想?象得到这两年他?待在珀斯公爵身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说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了,任何一个人可能只遭受其中的一重就要当场垮塌了,或许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住。
可他?却能这样坚持整整两年之久,直到珀斯公爵终于松口将他?放出来,这其中,究竟需要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与决心。
“你知道吗?”叶舒唯注视着他?的眼?睛,“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我甚至宁愿你这两年真的叛变成为了珀斯公爵的座上宾,被他?好吃好喝得供着,养得白白胖胖的,也好过现在这副骨头?架子、被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
他?们两年前刚认识时,他?整个人的精神?还十分欠佳。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变得越来越有精气神?和活力。等到好不容易要和她一起离开珑城的时候,他?都养出了几分健康的好气色……现在可好,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甚至还比以前更糟糕。
“身体坏了,慢慢养一辈子总能养得回来。可灵魂一旦被侵蚀,那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他?如此这般地告诉她,“唯唯,其实?在这两年里,我也扪心自问过自己很多次,我的灵魂究竟能不能经?受得住如此的折磨和考验。”
他?很清楚,言锡他?们、甚至全世界都不再相信他?那也是太自然不过的事,因为从他?选择离开的那一天?开始,连他?自己都差点没有办法相信他?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始终有在被好好地、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他?再次哑声?开口:“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叶舒唯这时拉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挑眉道:“否定你就是在否定我自己的眼?光,我叶舒唯才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呢!”
邵允一直牢牢地与她十指紧扣,连一秒钟都不舍得松开她的手。
他?们俩就这么眼?对着眼?看着彼此,仿佛可以这样看一辈子。
直到叶舒唯轻晃了晃他?的手,他?才恍然回过神?,开始切入正题:“两年前,我会选择跟珀斯公爵离开……”
“是因为你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叶舒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替他?说下去,“珀斯公爵是个极其狡诈又多疑的人,之前那些年,我们在他?身后追了他?那么久,却连他?的一根寒毛都没有摸到过,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你却做到了。”
别说包括shadow在内的全球安全组织的特工们了,在这世界上就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非职业罪犯的人能够近珀斯公爵的身,可他?这么一个普通人却做到了。
邵允深知,当珀斯公爵朝自己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刻,其实?也变相是能够抓住珀斯公爵的唯一机会。
珀斯公爵毕生?都在追求他?所谓的“戏剧性”与“犯罪艺术”,邵允两年前在珑城答应离开叶舒唯并“反水”成为地狱这件事,足以让珀斯公爵激动到战栗不止。
当然,获取珀斯公爵的信任哪有如此简单,嘴上所说的反水根本立不住脚。所以邵允才需要在地下基地里潜伏那么久,通过滴水不漏的言行以及与珀斯公爵日以继夜的相处,一次又一次地贡献出犯罪方案,来慢慢坐实?自己的反水。
至于那些所谓的犯罪方案,珀斯公爵狂妄自大,哪会真正去听取别人的意见。他?只是通过揣测珀斯公爵的心思,将珀斯公爵心里想?要的答案说出来而已。
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还要归功于他?从小就与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邵垠相处,他?在潜移默化中也不知不觉成为了世界上最了解这种?恶徒心理的人。他?每天?都在珀斯公爵身边不断地催眠自己,逼迫自己要真正像珀斯公爵一样去思考问题。
他?要让珀斯公爵打心眼?里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