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实了。”他抿着嘴笑,“所以我不会再误会了。”
梁满弯着眼睛同他碰碰酒杯,清凉微甜的米酒顺着喉咙滑下去,她心说这可真不容易啊。
安全感是什么呢?她盘着腿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悬挂在云层上弯弯的月亮,有一点出神。
喻即安坐在她旁边,一条腿撑起来,他伸手揽过她肩膀。
梁满顺势靠在他身上,忽然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我妈刚来我家,第一天就给我买了新衣服和新鞋,我觉得她是故意讨好我,第二天她给我买了我想吃的大白兔奶糖,我觉得她是做样子,第三天是周末,她带我和梁臻臻去动物园看熊猫,我还是觉得她在做表面功夫。”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后妈面甜心苦,会背着人打孩子,街坊的三姑六婆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爸,说我以后惨喽……”
她说到这里,用手肘怼怼喻即安的肚子,“是不是跟你听到的话有点像?”
喻即安想了想:“差不多,但具体内容肯定不像,我家没后妈。”
梁满咯地笑了声,继续道:“我以为她就是做做样子,等在我家站稳脚跟,成了真正的女主人之后,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喻即安听得饶有兴致,追问:“后来呢?”
他感觉谭女士和梁满现在就像亲母女一样,于是对她们刚认识时的事就很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对半路母女变成了现在这样?
梁满歪了歪头:“后来啊,她会管我学习成绩,会去帮我开家长会,会在别的同学说我没有亲妈的时候帮我去找对方算账,她会做很多别的妈妈都会做的事。”
“你知道我最喜欢她哪一点吗?”她看着喻即安,笑盈盈的眼睛里有细微的水光闪烁。
喻即安微微一愣,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是什么?”
“是她永远相信我,相信我是个好孩子。”梁满扬起骄傲的笑脸来,“我不和梁臻臻玩的时候,她会认为我只是还不习惯家里多了陌生人,会跟我说没关系,因为人和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不喜欢也可以。”
“我和别的同学打架,她不会上来就骂我批评我,而是问我为什么会打架,是不是他们欺负我了,她永远向着我,相信我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是一位很传统很普通的母亲,她爱自己的孩子,即便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
“她第八次被我的班主任叫去学校,跟她说你们做家长的不要只顾着赚钱,要好好教育孩子,她说我家阿满挺听话的啊,为什么会跟同学闹矛盾,是不是他们欺负她了,你把他们叫来我们当面对质,要是冤枉我孩子,我就要找他们家长算账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哇,原来她是真的信我,我们是一家人,她会永远站我这一头,喻即安,你能get到我说的这种感觉吗?”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喻即安。
喻即安静静地听她说完这番话,点点头:“能,就是那种很踏实的感觉。”
她嗯嗯两下,“超有安全感的,你的踏实是不是也是这种?”
喻即安抬手抓抓耳朵,实话实说:“是这种,但感觉还没有你的这么强烈,所以,阿满你……”
“我怎么啦?”梁满奇怪地看着他,“你是觉得我很容易满足?”
喻即安眼睛眨了眨,决定遵循她对自己一贯以来的教导,有话直说:“你再对我好点,我就会更踏实了。”
梁满:“……”
梁满刚想说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就想起买回来的书,立刻道:“我给你买了东西,你等等,我回去拿过来给你。”
说完站起来,一阵风地走了。
喻即安坐在原地,先是茫然了几秒,随即脸上浮现起震惊之色。
妈耶!阿满是被田螺姑娘附身了吗?不然怎么他刚说让她对自己再好一点,她就有礼物要送他?
不不不,也有可能是未卜先知?不然怎么会提前准备了礼物?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喻即安既震惊,又兴奋,他发誓,刚刚就是那么一说,没有逼她的意思!
但是……嗨呀,谁不喜欢收礼物呢,谁会不喜欢惊喜呢!
在他对礼物的猜测里,梁满拿着一个墨绿色的纸包回来,递给他,笑眯眯道:“拆开看看。”
“这是什么?”喻即安接过,捏了捏,“是书吗?”
梁满点点头。
他就笑着调侃:“阿满你最近也很努力,天天在催我读书。”
刚送了本《赤脚医生手册》,这又来一本。
梁满挑了一下眉,“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才没有催你读书。”
她话刚说完,喻即安已经拆开了抱在外面的礼物包装纸。
看到熟悉的封面,喻即安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下,倏地抬头,惊讶地看向梁满:“……这是、你特地买的?怎么会……突然买它?”
梁满在他对面坐下,胳膊撑在腿上,两手托腮:“因为麦子把你的书咬坏了啊,喻即安,对不起啊,那个时候我没约束好它,让它把你的书咬坏了。”
喻即安忙摇头道:“没、没关系的,阿满,没关系的,我有新版的了。”
“可是坏了就是坏了,书是有收藏价值的,不只是实用。”梁满说着又叹口气,歉意地看着他,“就是可惜了你的笔记,我没办法帮你复原回来。”
喻即安摸摸书的封面,抬头看向她,再一次跟她说没关系:“我不生气的,笔记我可以再写回来,你也不要总觉得我受了委屈,我不委屈,你都跟我道歉了。”
他明亮的眼眸里温情脉脉,眼神清澈如水,仿佛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那是梁满最爱他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