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个刚下晚自习的女生走向宿舍楼,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夜幕下“难舍难分”的年轻男女。
温轻雪急忙扭过头,似是不希望被她们认出来。
商执心下有了思量。
他与她轻声道别,欲走之际,意外听见身后jsg传来轻唤:“喂,商执……”
这一回,倒是直呼其名了。
却莫名比之前那几声“商先生”要顺耳许多。
眼角带着些许不易觉察的笑意,商执转过身,温轻雪别别扭扭地走近几步:“如果爷爷明天早上问起我来,你就说我们辅导员临时查寝,我必须得回学校一趟……下周末我去你那里住两天,陪爷爷一起吃早餐。”
最后一句加了重音,像是强调,又像是为自己的决定强行找理由。
说罢,小姑娘便提着快要冷透的宵夜一溜烟跑进了宿舍楼,徒留商执立在原地。
毫无名门千金的矜持……
他无声发笑,在夜风中候了片刻,这才缓缓迈开长腿。
*
座驾停在校外,商执只能走过去。
途中,他接到了杜唯康打来的电话:“执哥,你在哲大附近?我朋友说看见你的车了!”
那辆库里南不论停哪儿都很惹眼,也难怪温轻雪反感他开车进哲大堵人。
商执应了声,暗忖着是不是该换辆低调点的车出行。
杜家少爷人在酒吧,合着炸耳的音乐声,他冲他喊话:“来找温轻雪?”
商执没有直接回答,只冷着声发问:“有什么事?”
“……要来酒吧吗?”
“你觉得呢?”
不是拒绝,胜似拒绝。
听到这话,杜唯康当即换上一副哭腔:“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地方,我、我是希望你过来救救我啊!执哥,求你了,随便找个借口过来一趟把我领走吧,我快喝吐了!而且,我要是醉倒在店里,肯定又不好意思收他们的酒钱了!”
他在哲海大学附近开了家酒吧,瞧上去每晚都有不少客人光顾,可惜,每天的营业额还不够送出去的人情酒。
商执轻嗤:“你也是够厉害的,在自家店里还被人追着灌酒?”
说来好笑,因为老一辈的关系,商执自学生时代起就认识杜唯康,亲眼见证那家伙经历了高考失利、创业失利、相亲失利等一系列人生翻车事件,最后变成了一个胆小怕事、胸无大志的……
富二代。
后来,杜唯康的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勒令儿子“去跟着你执哥好好学一学”,不然就断了他的信用卡。杜唯康不敢不从,从此认认真真扮演起商家少爷小跟班的角色,而看在杜父的面子上,商执没有赶人走,久而久之,甚至习惯了去给杜唯康收拾各种烂摊子。
另一种意义上的“兄友弟恭”。
杜唯康求救,商执到底是心软:“等着,我这就过去……”
话音未落,足下却一顿。
看清楚了围向自己的几个人影,他的眼神一寸一寸暗下去:那四个阴魂不散的小混混。
为首的吊梢眼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嘿,兄弟。”
商执眯起眼,放下手机。
那人继续搭话:“你马子刚才扫了我们哥儿几个的兴致,还骂人……这你不得替她赔我们点精神损失费啊?”
是来讹钱的。
弄清楚了对方的目的,商执反而更加镇定:“哦?她骂你们什么了?”
有人嘴快:“她让我们撒泡尿照照自己……”
吊梢眼“啧”了一声,示意他别把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商执花了点力气才将笑意压下去,继而又云淡风轻道:“她不是在骂人,只是在——善意的提醒。”
再一次被拐弯抹角骂了。
四个男人这回反应及时,一个个像点了火的爆竹,当即抄起手边能用的家伙,将落单的商执团团围住,摆出敲诈不成要硬抢的架势:“操,跟他废什么话!穿的这么体面,不至于连几百块都掏不出来吧?不给钱,就别想走!”
这个时间点,校外冷清得很。
就算有路人来往,撞上这种打群架的场面,只怕也会远远绕开。
商执的目光一一扫过四人:“我也没想走。”
混混们面面相觑。
他不疾不徐将缠在手腕上的佛珠向上捋了寸许,紧接着开始翻卷衣袖边缘,声音出奇淡漠:“没记错的话,刚才你们几个之中……有人碰了她罢?”
*
揣着心事,温轻雪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上午没课,她却难得没有赖床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