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听说心扉找不到。又说找到了,是你找到的。周乘既,也许你和陈家是真的有缘分。”
“是。也许陈适逢最大的善缘就是让我遇到了你。可是依旧抵消不掉,他他妈觊觎别人妻子且掠夺过来的罪过。”
曲开颜听他这样的话,痛心疾首。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脸,没来由地,不想让他说。
这样暧昧且不痛不痒的掌心力道,却趣味横生得很。他捉她汗湿的掌心来吻,也来贴他的脸,光明倾泻里,周乘既的欲望再显著不过。
曲开颜却难得的矜持地摇头,她在他一触即发的情/欲里问他,“换作是你,我是别人的妻子,你会爱我吗?”
坦荡的某人,亦正亦邪。只是他邪的那一面,不轻易示人罢了。周乘既来亲她的眉眼,到酒气怡然的唇,毫不留情地告诉她,“会。开颜,也许我也会犯这种自私掠夺的罪过,但是罪过自然要得到相应的惩罚。圣人都要约束自己,凭什么我们要得一还得二呢。”
即便饮酒情/欲催使之下,周乘既也一口咬定,是过便要改,是罪便要罚。
谁人也不可豁免,谁人也不准无辜。
终究,曲开颜也没有答应他。因为这样的欲望之下,他们是不对等的。她远没有周乘既坦荡,诚实。
她也远没有他会爱人。哪怕他豁去一切爱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曲开颜也惭愧极了。
“你让我想一想。”
“想什么?”
有热泪从眼角落下来。想如何坦荡且勇气地爱一个人。
*
两日后,曲开颜回了姑姑那里一趟。
曲意年正好家里有个酒局,牵着开颜,与一应生意伙伴交际半晌。
其中一个老手帕交问意年,侄女现在有没有对象呀?
不等曲意年开口,开颜先宣布了,“有。且交往的对象很稳定。暂时可能永远,不需要你们的介绍。”
从酒局上下来,姑侄俩到偏厅说话。
曲意年拿火点烟,怪开颜说话永远这么没着落。“还永远不需要,多傻气招人笑的话。”
曲开颜无所谓得很,反驳姑姑,“你不也是说我永远没着落。”
曲意年也不恼,她一向不觉得晚辈顶嘴是什么失礼。只问她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了。
“回来一定需要个理由?”开颜寂寂再问。其实她是真的好奇,为什么姑姑每次都会这么问她。好像她回来必然要有个由头。可是姑姑却不会这么问开朗的,她的亲生孩子。
曲意年寂寥的笑意,手上的烟越抽越浓烈,浓烈到她随时能把自己的袖子燎着了。
片刻,她朝开颜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回来是通知,你要同那个姓周的结婚了啊。”
曲开颜也不意外。姑姑便是这样的人,凡事她不信人不信情,只认冷冰冰的背调和法律。
开颜自幼被曲家规训出来的千金小姐,冷傲也十足底气。“我要和谁结婚,只会是我自己的事。谁人也做不了我的主。”
曲意年这回却好像松了口的样子,略作点头,“随你吧。毕竟周家也不是那种贪图钱财之辈,听说周家老太太德高望重得很啊,有个学生在上海瑞金……开颜,你改天叫小周回来吃饭吧。”
曲开颜无边的冷漠,只反问姑姑,“你不反对了?像第一次见面人家的时候。”
曲意年:“我反对有效吗?”
“不。是因为姑姑的背调叫你平衡了,对不对?”
“……”
片刻,曲意年灭了手里的烟。到窗边踱步几步,再回头来朝开颜声辩,“我是背调了你的人。我怕你犯糊涂。开颜,这些年你犯得糊涂还少吗?”
“比如?”
“比如你同你那个妈来往。这下可能更要亲近了,毕竟那个周乘既是陈适逢的得力干将!”
曲开颜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对,她无边优渥的家庭,关起门来就是这样冷冰冰的。
非黑即白,非此就要即彼。
“姑姑,别人也许比你想得要有骨气多了。”
曲意年不懂开颜的意思。
开颜随即再问姑姑刚才的话,“为什么我不能和我妈来往了?这些年,我的遗产我的财产明明清清楚楚先在你的名义再到我的名下。我爸的那些版税,也从来不会被她拿去。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我担心你养不熟的狼。回头再屁颠颠地和你妈一个鼻孔出气了,毕竟你是她肚子里跑出来的!”
“你也会这么担心开朗回头去找他的父亲吗?”
曲意年一时怔在那里。
“姑姑,当年你是怎么劝服开朗选择母亲作监护人的?”开朗才十岁不到,曲意年把丈夫婚内乱搞吸毒的证据悉数摆在儿子面前。
用事实胜于雄辩的雷霆手段。
曲意年一时眼里有什么闪过,对于自己的过去她全然不提了,只冷静反问开颜,“你今天回来到底是想说什么,还是姜秧穗和你说了什么?”
“她该和我说点什么吗?”曲开颜在这样的对阵里无意想起周乘既教她的那些,越镇静越留白,对方越会告诉你更多。
忽而,曲意年冷谑一笑,“好一个母女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