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昀没有起身, 她拿起桌上的菜单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目光炯炯地盯着那扇黑色的门。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 梁昀面前的拿铁都凉透了, 陈琛才从店里出来, 开着那辆乍眼的布加迪扬长而去。
梁昀盯着车子走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把挡脸的菜单放下,拿起手包,快步朝前方的店走去。
这是一家世界顶级的珠宝隐奢, 因为亚洲的分店极少,梁昀也只是在杂志上看到过它。
在她犹豫的时候,一位身穿正装的侍者拉开了大门, 绅士地邀请她进入。
梁昀对侍者笑了笑, 条件反射似的端起了jsg名媛架子。她浅步慢行,随着侍者一路来到柜台, 一位妆容精致的服务人员笑容可掬地向她问好。
梁昀用英语问:“我想知道, 刚刚那位客人买了什么?”
对方一脸优雅的笑容:“不好意思, 这是客人的隐私, 我们不便相告。”
我就知道,梁昀默默心想。
她微笑着表示理解,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实不相瞒,那位是我男朋友,他最近在为我准备生日礼物,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可是他的眼光不太好,我很担心,这才偷偷跟来,想提前看一眼,确保我喜欢这个礼物。”
见对方还是很犹豫,梁昀接着说:“他姓chen,名字也是chen,你可以核对一下他留的联系方式。”
店员一听,露出了然的笑容:“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她带着梁昀一路往里走,来到一间会客室,给梁昀端上一杯咖啡:“请稍等。”
不一会儿,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走进来。他彬彬有礼地向梁昀问好,自称是这里最有经验的珠宝设计师。
设计师展开一个产品图册,向她介绍道:“小姐应该有所耳闻,我们的品牌已经有两百多年之久,创始人曾是拿破仑的御用珠宝匠人。两个世纪以来,除了各类珠宝饰品之外,我们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皆是为欧洲各皇室设计的冠冕。”
梁昀的心在微微颤动:“所以……他是买了一顶王冠?”
设计师笑着摇头:“chen先生选中了帕威尔公主曾经戴过的一顶钻石花冠的样式,截取了其中一个部分,定制了一只发卡。”
说着,他打开手里的平板,将一款设计图摆在梁昀面前,“这是设计稿,小姐看看是否喜欢?”
那是一枚精致到炫目的发饰,各种颜色的钻石花朵汇聚成一捧花球,镶在发卡的顶端。每朵花都栩栩如生,花瓣清晰可辨。
发卡的另一端则是钻石组成的枝叶,像藤蔓一样蜿蜒在尾端。璀璨夺目,光芒流转。
发卡的背面镶嵌有简单的英文: to s.
梁昀的手在袖子里微微颤抖,她忽然觉得,跟上来偷窥的自己很是不堪。
不等设计师介绍完,梁昀就站起身,敷衍地说了句很不错之类的赞美,慌张地夺路而逃。
设计师跟在身后恭送她。
梁昀走出店门,才觉得呼吸重新顺畅了起来。她回头向设计师道谢,然后装作很随意地问道:“请问,这个发卡的价格是?”
对方微笑着回答:“材料与制作费总计约700万欧元。小姐,这真是一款很用心的礼物,祝福您和chen先生。”
*
傍晚的香榭丽舍大街亮起了夜灯,使这里弥漫着更加浓郁的浪漫氛围。
梁昀已经全然看不到任何美景,连车都忘了叫,只是心不在焉地一路往酒店走。
陈琛有了喜欢的女人,这个发现让她的内心异常焦虑。梁昀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的课堂上,老师用英文滔滔不绝地讲了一节课,周围的同学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有她自己,什么也没有听懂。下课后才得知,老师这节课总结了所有重点,而明天马上要考试。
时隔多年,那种迷茫无措的感觉又包围了她。
她努力了小半年,变着花样的讨好陈老爷子和陈家的每一个人,眼看着和老宅越走越近,终于混成了自由出入的身份。
来法国之前,梁昀已经装作无意地提到过两家婚约的事,老爷子虽然一脸凝重,但也未见发火,梁昀原以为,目标已经触手可及了。
但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如果陈琛心里没有喜欢的人,让他服从家里的安排,倒还有些可能。可若是陈琛有了喜欢、甚至想娶的人,那通过家里施压的路子就很难了,势必会遭到他的抗拒。
以陈琛如今在陈氏的地位……梁昀泄气地想,怕是谁都做不了他的主的。
她忍不住好奇,那个“s”究竟是谁?自己是不是思路错了,应该早些在陈琛身边埋下几颗钉子,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或者,当初就应该听吴薇的话,把工作室搬去南城,起码在陈琛面前混个脸熟。再认真追一追,说不定能像那个s小姐一样,让他倾心呢。
她越想越觉得棘手,就这么一路烦恼着回到酒店。
刚拿出房卡想要开门,却赫然在走廊的尽头,看到倚着窗户吞云吐雾的陈嘉涵。
陈嘉涵应该是刚下飞机,一身的风尘仆仆,脚边还放着一只小行李箱。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头发也不再打理得精致有型,反而乱蓬蓬地支棱着;一身黑风衣似乎穿了很久,满是褶皱。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数秒,梁昀的眼底漫起水意,一股无形的愤怒冲上她的咽喉。
她冷着脸转身就走。
陈嘉涵把烟随地一扔,快步追上去,从身后一把将梁昀抱住,贴在她的耳边轻笑道:“宝贝,想我了没?”
这轻浮的态度惹得梁昀更加气愤。她晃着脑袋躲避他的气息,胳膊努力挣着想要摆脱他的桎梏。
陈嘉涵看到她真生气了,夸张地叹了口气,夺过她手里的房卡,一把将梁昀扛在肩上,刷卡开了房门。
梁昀头朝下,还在扑腾着捶打他,被陈嘉涵扛着一把甩在了大床上,当即摔得头晕眼花。
陈嘉涵俯视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对着梁昀就开始脱衣服,然后俯身压了上去。
随着一个凶猛的顶入,梁昀挣扎的动作骤停,她张开嘴急促地呼吸,早已蓄满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