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级大榜。”
梁千里看过去,榜首的照片是个平头男生,肃眉敛目,有种与年龄不符的苦大仇深,倒是第二名那位女生,其貌不扬,雪亮眼晴透过镜片闪出几分独孤求败的肆意张扬。
那个宣传栏的木架已经陈旧不堪,框架过数届学子的少年时代,鲜少人能幸免,沉溺追逐、野心勃勃,焦虑功利。
可是日光流淌,照亮木纹,又让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闪着光,变得明亮,温柔。
“每次我都站在这里把所有名字看完,想象如果你也在,名字会挂在哪一行。”
萧厉一处一处给他介绍。
“这棵树是是初二植树节我们班种的。”
“你喜欢槐树吗?”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以前这里还有个石凳,我有时候坐在这里背书。”
梁千里被他牵着一个个地方走过,就好像他也在这里度过了三年一样,心中的愧疾与缺憾都被夏日的风吹散。
紫荆秾丽饱满,苍翠针松锁着日影。
梁千里眼尾好像被风吹红了,萧厉拿出一个校章,上面遒劲字迹力透纸背【初一一班,梁千里】
用的是他高一时的证件照,和初中的模样差别不大,皮肤白,黑白分明的眼,含着一股倔。
梁千里捏紧校章,把脸埋进他胸膛,手紧拽着他腰间的衣衫。
萧厉好像终于心满意足,轻声喃道:“梁千里,以后我们也是初中校友了。”
梁千里眨走眼底水汽:“你好,校友。”
中午萧厉带梁千里吃了初中时他经常去吃的那家粤菜,没有梁本清做的味道好,但也解了成日吃食堂的馋。
路过民族大道,当年萧厉逃课去找梁千里的博物馆在办展。
小时候在少年宫练书法的日子永远是梁千里心底最明亮温暖的时光。
“郑板桥的字好倔啊,一横一竖都像在发脾气。”
萧厉扫了一眼,淡道:“是挺不开心的。”
天地不仁,不管是千古圣贤、文人墨客还是每一个时代的匆匆过客,都逃不开生命所必须历经的共性磨难,不同形式、不同程度拷打磨砺着世人。
你不会是唯一被这些忧愁烦恼困扰的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些陶冶情操的书画也不会给你指向一个明确具体的方向指南,有的只是自己慢慢摸索自己道路。
馆藏收录了一位不知名文人誊的《琵琶行》和《前赤壁赋》。
是当年梁千里在那个透不过气来的乡镇初中最喜欢背的两篇课文,觉得朗朗上口酣畅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