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沈承安想,他只喜欢韶清,即使韶清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发疯。
沈承安爱着自己脑袋里的那个韶清,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真实的、在他面前呼吸的人。
“我和盛老师谈过了,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教学楼一共六层,楼下广场的学生蚂蚁似的来回走动,韶清凝望着楼底的景色,眼中无神,“他还要追问我,问我是不是同性恋。”
“沈承安,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很包容你?”
沈承安哑然。
盛霜序笨拙地撕开了韶清的伤口,就仿佛要他把自己血淋淋的心脏掏给他看。
迎着盛霜序毫无恶意、单纯是担忧的目光,韶清说了谎。
“我没资格斥责你,所以我也骗了他,我说我不是。他那副模样就像是松了一口气。”
沈承安不理解韶清的忧郁。
如此高傲的人,谈及盛霜序时判若两人,他总是这样压抑伤感。
沈承安说:“可是……他很早就结婚了。”
韶清活在自己那孤独而又虚无的世界里,他似乎也不大在乎盛霜序的婚姻,说:“不,他一定和我们是一样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怕我们呢?”
韶清远比沈承安所想象的还要疯狂。
“我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意识到自己此生都追不上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韶清忽然转过头,他的手指撑住脸颊,纤细的身板摇摇欲坠,沈承安感觉自己只要一眨眼,他就要从栏杆处滑落。
“是他不愿和我们一样,也不愿意爱我。”
沈承安感觉自己已不在乎韶清是否能爱他,他只想要将一切恢复到正轨,他听见自己说:“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喜欢盛霜序这样的人?
韶清知道他在问什么,他们是同类人,他们有着彼此的默契。
“我不知道,”韶清的眼睛澄澈纯粹,说,“也许是因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回父亲,妈妈和继父有了弟弟——直到现在也就只有他会管我。”
他们很少会谈论这些话题,韶清不大愿意说,沈承安也不愿问。
到了这一刻,沈承安为他们之间插着一个盛霜序感到心脏钝钝的疼痛——是嫉妒和怨恨。
那时的沈承安劝慰自己不该那样想,阴暗的嫉妒还是如潮水般席卷了他。
盛霜序对他每个学生都是这副模样,他的心瓜分的均匀而平等,根本不值得韶清如此特殊挂念。
韶清看着愣住的沈承安,叹了口气:“……也是,你怎么会懂呢?别人理会我,要么是为了工作,要么就是怕我死了惹麻烦,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待我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