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玲雅的父亲殴打的时候,他满心都在想宋玲雅,疼痛也就来的迟钝许多,这时候才慢吞吞地爬上他的脸颊和胸腹。
盛霜序感觉自己的皮肉要裂开了,连带着他将近麻木的心脏。
沈承安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说:“老师,你还好吗?”
盛霜序没回话,哆哆嗦嗦地用手去抹墓碑上的积雪,等到他擦完后,手指都冻得通红,他把冰冷的手贴近自己高肿的脸颊,忍不住地抽噎起来。
盛霜序说:“……沈承安,我好疼。”
沈承安的心脏剧烈地震动起来,连带他的喉咙也微微发涩:“老师……”
盛霜序很少诉苦,受了欺负也总沉默地承受,在妹妹墓前却像个孩子似的哭个不停,嘴里也嘟嘟囔囔不停地说:“明明不是我做的呀,为什么没有人信我呢?”
“……他打得我好痛,真的好痛。”
沈承安一时语塞。
盛霜序缓缓地蹲下身,试图缓解腹部的疼痛,对妹妹的思念如洪水般倾斜,他前倾身体,额头轻轻贴住盛语薇的照片。
沈承安看着贴着墓碑哭泣的盛霜序,他的老师已如他所愿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所经历的痛苦已加倍从盛霜序身上讨了回来,可此时此刻,罪恶和愧疚却爬上了他的脊背。
沈承安心中颤抖,他不能把负面情绪排出体外,低落的情绪融进血液里,扩散他整个身体。
他把他的老师变成了这副模样。
原本年轻、朝气、受人欢迎的盛老师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切都如沈承安所愿。
沈承安走上前,蹲在盛霜序身边,视线与他平齐。盛霜序注意到了他的接近,猛地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盛霜序察觉自己的排斥有点过于明显,为了遮掩动作,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他虽然戒烟,却一直都随身带着。
盛霜序抽了抽鼻涕,还要询问沈承安的意见,说:“我想吸一支烟。”
沈承安就安静地盯着盛霜序看,盛霜序见他没有阻拦,便从烟盒里抽了一支。他没戴眼镜,即便看不清,点烟的动作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白色的烟雾很快就卷上了盛霜序夹烟的指端,也一同卷到了沈承安脸前。
盛霜序许久没来户外了,皮肤捂得泛着病态的苍白,此时的他眼睛通红,红色连着肿起的脸颊,鼻尖也是红的,在沈承安眼里,又可怜又漂亮,痒意搔弄着他的心头。
他的老师背叛了他,是那样的可恨——又是如此可怜,叫沈承安的心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