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不能忽略这言语里的酸意,盛霜序一个激灵,原本挥之不去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处发泄的恼火,他立即转过了头——沈承安贴的太近,他就一头扎进了沈承安肩膀处,盛霜序张皇地推开沈承安,气愤不已地说:“你有毛病吗?”
沈承安自觉理亏,不管后果如何,他用了如此拙劣而下作的手段,总算把他的老师的注意力挪回到了自己身上。
沈承安垂着眼睛,也不反驳,又把视线凝固在他的老师身上。
盛霜序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沈承安的视线总是那样直白而赤裸,叫他浑身不自在,他又忍不住别过头,说:“你不要看我。”
沈承安就听话地不再看他,只敢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他,心里担忧他的老师会去看旁的什么人。
盛霜序开始希望这样的局面早点结束,他今天不该出来的,他只想早点带着囡囡回家。
他垂下头,视线无意扫到沈承安的手指,修长的手指上布满了细微的割痕,手掌也变得粗糙了许多,盛霜序心里一惊,他毕竟有过照顾盛雨薇的经历,难免对人身上的伤痕变得敏感不少。
沈承安开始自残了吗?盛霜序想,在他看来,沈承安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奇怪。
沈承安察觉出盛霜序的视线,他缩了缩手指,说:“老师,我开了一个工作室。”
沈承安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了决心继续说:“我们在八月底有个艺术展,正好就在你官司之后,你要带着囡囡来看看吗?”
盛霜序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的人和“艺术”联系到一起去,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吃惊,诧异地问:“艺术展?”
沈承安意料到他的老师会是这种反应,说:“老师,我大学虽然被我妈妈逼着学了商科,但我其实一直都对艺术类很感兴趣,我就自己辅修了雕塑,现在我正好无所事事,就可以试着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盛霜序原本并不想展现自己对沈承安的关注,但在吃惊之下,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儿?”
沈承安把手掌展现到盛霜序面前,毫不在意地说:“现在工作室只有几个合伙人,很多东西我得自己做,有些剐蹭很正常。”
沈承安总不能一直赖在邱白枫家里,就干脆做了许多以前做不了的事情,他也不愿自己一辈子被框在玛利亚的计划里。
他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将他驱逐的家族中去,以前的他只看到了短暂的利益与权力,那种地方却都无法保留自己与人相爱的权利。
他已明白何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物,而不是借由虚无的金钱来给予自己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