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在兄长怀疑的目光中,他无辜地回望,表现得格外良善,像是纯白的羊羔。
可他却知道?,自己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明朗。
他的心情糟透了。
如今,挑衅的寸头?男正侧躺着蜷缩在单人担架上,鲜血透过指缝一滴滴地往下?落,他紧闭着眼?,牙关发颤,不住□□着。刻意拉长的眼?尾落着狰狞的伤口,隐约能见到翻起的血肉,他疼得哆嗦,抖得整个铁制担架床咯吱咯吱作响。
他像是一具在战火里抢救下?来的机械造物,濒临报废,每一次移动都会甩落几处零件。
当时有多无谓、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秦晟下?意识挑开了脸,模糊的回忆在鲜血浸染中变得格外清晰,他怒视秦轲,却不料“幕后?黑手”毫无反应。
秦轲也目送着担架上下?摇摆着钻进了车厢,就像是他先前目送那辆车离开那样?冷淡。
在担架收起最后?两条腿,彻底被推入时,他突然?掸下?一点烟灰,略带遗憾道?:“看起来他还?有懂事的机会。”
“你还?想做什么!”秦晟咬牙道?,他心乱如麻,却死死压住声音斥责道?,“医院的事我会处理,你今晚就给我滚回去!”
秦轲咧嘴笑了:“哥,这事怎么可能轻易结束?他们既然?还?有懂事的机会,当然?要好好祈祷上帝原谅……”
秦轲比了一个噤声动作,他的眼?神格外阴冷暧昧,像是隐藏在洞穴深处吐信的毒蛇。
“嘘,哥,我听见了,上帝说要当面宽恕他们。”
*
凌晨,一架包机从机场收起滚轮,悄无声息地飞入漆黑的长夜,秦轲被连夜打包回了国。
他的护照签证被全部收缴,秦晟更是直接安排了专人看着他。
针对街头?械斗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正如秦轲所言,只是定性为青少年的内部摩擦——这在当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秦晟自然?不信这套说辞,他看出了自家弟弟眼?里令人心惊的暗芒,只能寄希望于?将他紧急送回,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他将事情含糊地通知了秦延闻,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许久,只说处理好项目就会回去和秦轲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呢?不知为何,随着秦轲越长越大,他们两父子的亲情几乎像是蛛丝般淡薄,轻飘飘地一扯就断。
秦轲就是在这种境遇下?遇上了钟之?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