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倒是没有给你过多遐想的时间,马上接起电话。你有些讶异,她那头听起来比你这儿还吵。
「是啊,比预期的早。你们今天出门吃饭吗?」
你问起,心里却突然有股特别的预感。而琴发出了尷尬的一声「呃嗯」,你的脑袋里有她每次在这种情绪下面红耳赤的模样。
「……你在车上了?」
「下个转角就到酒店了。」
「那好。」
她匆匆掛掉了你的电话,正当你还满腹困惑时,计程车弯过街角,你在下榻酒店的大厅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金发身影正推着行李箱。
如果那是琴就好了。正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女人回过头来,对住你的双眼时绽放笑意。
琴?在这里?西岸?
就你的认知中,从波士顿的正规机场飞过来至少要八个鐘头以上,更何况是一票难求的平安夜。你匆匆忙忙地掏出钞票后下了车,而琴浅勾着唇角对你伸开臂弯,你毫不迟疑地抱住了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的晚餐呢——天啊,你是幻觉吗?」
离开这个拥抱后你抓着她的双肩,疑问终于倾泻而出,你知道自己听起来很激动,几乎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嘿,嘿,慢点。」
琴将她一头完美的金棕色发丝用指尖梳好,包括卡在你夹克拉鍊上的,然后对你露出每次她要开始安抚孩子时都会有的那种笑容。
「回答你的问题……我觉得我得来找你。让你一个人度过平安夜的晚餐,我算哪门子的朋友?」
脱下手套,她的指尖靠上你的脸颊边缘轻轻摩挲,笑道:「感觉到了吗?我是真的。」
你不晓得该说什么,真的。望着女人得意的微笑,你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有了想倾诉所有情感的衝动。
「我爱你。」
你脱口而出,感觉到眼角的湿润被大厅的暖风吹拂过后顺着颊缘滑落。
「……你才是我的神仙教母,琴。你是任何人能够拥有的最棒的朋友了。」
在琴的表情开始变化以前,你的理智还是迫使你赶紧补充一条友情的界线,以免那听起来太过深情。低头搂住她的肩头,你在帮忙提起行李时建议道:「我们先上去吧。」
在房门前的你们后知后觉地尷尬了起来,那几乎是一种本能,当情况是两个足够熟悉对方的人与准备好的旅馆房门前。你的拇指在口袋里搓了搓房卡,手心不自觉地出汗。而琴还在等着你,她挑眉问道:「不进去吗?」
你这才回过神来,对她很快地笑了下,靠卡后压下门把。这本来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过程,现在却显得有些笨拙。你们将行李在墙边安置好后才发现了一个主要的问题——只有一张双人床。
你有点茫然,转过身对琴支吾地解释:「我——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我现在打电话让柜檯帮我们换一个两张床的房间。」
「没关係,他们看起来很忙。我们睡一张床也没问题的,不是吗?」
而琴依然是你的天使,只是微笑着摆摆手说道。她坐到了床的边缘,伸手搆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客房服务纸卡后开始端详着。
「来看看晚餐有什么选择吧?我饿透了。」
「或许我们该到街上,」
你不晓得该如何恰当地解释心底这份古怪的羞涩,但你将掌心稍微挡在纸卡上,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对她说道:「我是说,这可是平安夜。你都大老远飞过来陪我了,用客房服务的餐点来交差了事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你知道什么才不是你的风格吗?」
琴摇了摇头,她靠在你肩头时软下来的音调永远都是你难以防备的弱点。她接道:「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就算是从农夫市场买来的主厨沙拉我也不在乎。」
「好吧。」
或许这真的足够好了,有她在的西岸,有她在的平安夜。你说服自己后耸耸肩,接下她递过来的纸卡,微微瞇眼打量了下上头过于修饰的套餐名称以及草写体。
「希望他们有够好的起司通心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