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谢丽起得比平时早,准备好了早餐没多久就看到谢安屿推门从房间里出来了。
谢安屿愣了愣:“姑,您今天起这么早?”
谢丽给他盛了碗粥,说:“不早点起怕你又跑了,你说你整天早出晚归的,我都见不着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十点多。”
“你先去洗脸,洗完了来吃早饭。”
“嗯。”
来这儿三天了,谢安屿今天是第一次换衣服,上身套了件灰绿色的连帽卫衣,下.半身是洗褪色了的宽松牛仔裤,之前两天他都是穿的运动衫,一套的。
谢丽给他递上筷子,问:“换下来的衣服呢?姑姑帮你放洗衣机洗了。”
谢安屿接过筷子说:“我昨天洗澡的时候已经洗掉了。”
“周末带你去买几身衣服,这两天我实在是没空。”谢丽双手交叠搭在桌上,“在餐馆干得可还适应?是后厨帮忙么?”
谢安屿点点头:“还行,这活儿我以前也干过。”
谢丽微微点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谢安屿自己找到工作这事儿,并没有让她多高兴,作为长辈,她面子上是有点过不去的。她是谢安屿的亲姑姑,在老家无依无靠的侄子来城里投奔姑姑,姑姑没能力安置侄子的生活,只能勉强提供一个住所,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不得劲。
她倒宁愿谢安屿在家白吃白喝地住着。
谢丽愣了会儿神,谢安屿已经把粥喝完,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站起来道:“姑,我先走了,要早点去店里帮忙。”
“吃那么快,”谢丽还没反应过来,谢安屿碗里已经空了,他端起碗准备拿去厨房洗,谢丽拦住说:“不用你收拾,给我。你早点出发吧,路上当心点——对了,你打工的饭馆在哪儿呢,你怎么去的?”
谢安屿说:“不远,我走路去的。”
饭馆开业第一天生意很火爆,不过据谢安屿观察,来店里捧场的大部分都是老板的熟人,进门一口一个“陆哥”的喊着,很热络。看上去不是什么正经老百姓,说话拿腔拿调,拽得二五八万的,像混社会的。
刚开业客流量大,谢安屿出去搬供应商送的食材时,看到了忙得焦头烂额的乐来。他听不见又不会说话,跟人交流本来就比较困难,人一多更手忙脚乱了。
谢安屿把东西搬到后厨,去收银台找到老板,说:“陆哥,今天人多,要不我跟乐来换换吧,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老板一边弄电脑一边抬头往大厅扫了一眼,点头道:“行,你去替他。”
谢安屿走到乐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失聪的人没办法通过声音判断周围的环境,很容易因为未知的碰触受到惊吓,谢安屿拍乐来的时候,他吓得浑身一抖。
谢安屿下意识说:“不好意思。”说着他拿出老年机打字给他看。
【对不起吓到你了,你去后厨帮忙吧,陆哥让我替你。】
他接过乐来手里的菜单,乐来愣了片刻,点点头,去后厨帮忙了。
时运不济,谢安屿刚换岗就摊上了难缠的顾客。
要不他怎么感觉来给老板捧场的一大半人都是混社会的,人家还真就不好惹。他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给人点单的时候,对方就有情绪了,转头朝里面嚷:“陆哥,你这服务员哪儿找的啊,摆着张臭脸给死人点单呐?”
谢安屿可不想开业第一天就惹上麻烦,心平气和地说:“您误会了。”
这人染了一头栗色的小卷毛,脸颊瘦得凹陷,眯着眼睛笑笑:“小帅哥,很有个性啊。”
谢安屿算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能被对方找茬,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干嘛?”老板皱着眉走过来,似乎是对卷毛的这顿操作见怪不怪了,语气不太客气,“好好吃你的饭,又发什么颠呢。”
卷毛问他:“陆哥,哪儿找的啊——拽得鼻孔朝天的,对着客人都不知道笑一笑么。”
“你管他笑不笑,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逛妓院的?我跟你讲,今儿我这第一天营业,你别给我找事儿。”
“知道啦,陆哥,我哪儿敢给你找事儿。”卷毛细长的手指在菜单上敲了两下,“小帅哥,推荐推荐,有没有什么招牌菜。”
谢安屿掀开菜单给他指了几样招牌菜,对方也没再为难他。
后来几天,老板见乐来跟客人交流实在不方便,就直接让谢安屿顶了他的岗,让乐来去后厨帮忙,洗洗碗,择择菜什么的。店里一共有两个服务员,另外一个是老板的亲戚。
这天谢安屿提前向老板请了假,说:“陆哥,我今天晚上有点事,能提前一小时走么?”
老板坐在收银台前算账,嘴里叼着烟,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儿?约会啊?”
谢安屿说:“约了朋友见面,不是约会。”
“行,到点你就走吧。”
“谢谢陆哥。”
晚上快八点的时候,谢安屿提前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他特意带了一件干净衣服,打算去见郭田阳的时候换上——他不想一身油腻腻的去见人。
乐来去休息室拿水杯的时候看见谢安屿在换衣服,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俩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有时候不需要在手机上打字,谢安屿也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
谢安屿换完衣服,拿出手机打字。
【我约了朋友见面,跟老板请了一小时假。】
【这么说你现在就要走了?】
谢安屿点点头。
乐来神情微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安屿好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不安。
这一个礼拜他们几乎每天都是一起下班回家的,乐来骑电动车,回去的时候会顺路捎谢安屿一段。
谢安屿打字问他:【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