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第60节(2 / 2)

天欲雪 风里话 2099 字 6个月前

    薛素已然明白贺兰敏的意思,然半晌仍不免叹道,“夫人莫忘,主上当日随谢氏同死过,万一他不是死心,乃是心死……”

    “不会的。”贺兰敏自得道,“若一切如你我之计划,届时且让谢氏自个开口,嘱咐他活下去。”

    “那、不随吾等之愿呢?毕竟谢氏那副身子……”薛素摇首道,“几率甚小。”

    贺兰敏将用完的药膳碗盏搁在桌案丧,盏落案,勺入盏,发出又脆又闷的声响。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抬手示意他靠近,附耳轻声道,“我已着萧氏母族的人,将谢氏的行踪撒了出去,无论是出自报复还是占有,她那个弟弟想必很想再度得到她的。”

    薛素听得怔怔不敢言,片刻道,“若是他来,夫人胜算就更大了,乃一举多得。”

    贺兰敏但笑不语。

    这处闲话后,未几贺兰芷过来侍奉。

    贺兰敏瞧她的这日的装扮,自还是素日里雅致清丽的模样,只让她在身侧坐下,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一支红宝石梅花贺春玳瑁簪上。

    她抚了抚上头的流苏,又用手背贴上姑娘面颊,问道,“阿芷,你今岁可是已至双九?”

    “嗯,过完年就十九了。”对于未出阁的姑娘,十九已算年长,故而贺兰芷应话时候,不免有些委屈。

    “是姑母耽误了你,不过如今好了,你表兄那处又剩你一人了。”贺兰敏似笑非笑道,“但是欲速则不达,只能缓缓来。”

    她将那枚发簪摘下,慈和道,“还有,东施效颦不可取,亦不是这般简单的。”

    “阿母要我努力,可是除了投其所好,阿芷想不出旁的法子。”贺兰芷扫过那枚发簪,其实有些灰心,连她大姐姐那般聪明的人都放弃了,转身嫁人,她愈发不想去招惹那看着温和好说话、实则冷漠不堪的表兄。

    但闻阿母所言,日后荣光披身,受万人敬仰,又不免心动。

    “你有心即可,且慢慢来。”贺兰敏将发簪扔在一旁,“姑母会好好调教你,眼下且给你表兄送些茶点去。你是何模样,便作何模样,切莫为他人影子。”

    她理了理姑娘的衣襟,手按在她肩头,“本真,方是最好的。”

    贺兰芷听话颔首。

    于是,之后每日皆按照贺兰敏的嘱咐,给贺兰泽送汤,闲话,侍奉笔墨,却也不多留,两三柱香的时间便已经算久,更不多叨扰,十分有分寸。

    如此,静默了五日的贺兰泽,在饮汤时,与她问起贺兰敏,道是让她传话,待他抽空便去请安。

    第九日的时候,贺兰泽恢复了晨昏定省,虽然除此之外并没有和贺兰敏有太多交流。

    第十五日,贺兰泽饮汤毕,隔窗观雪,贺兰芷饮了句“梅雪争春未肯降”,贺兰泽道,“雪天路滑,表妹饮盏茶再回去吧。”

    第二十日,天下大雪,贺兰芷过来时跌了一跤,贺兰泽给她传医官,然后在暖阁休息了半日。

    第二十三日,三日未来的贺兰芷除了送汤外,带了一壶药酒。贺兰泽道,“既然补身,表妹也饮一盏。”

    二人对饮,温室旖旎,不为旁的,乃贺兰泽道,“表妹年华正好,已至婚嫁的年纪,寻个钟意之人,好好嫁了。莫去思量旁的。”

    贺兰芷面色陀红,低眉不语。

    贺兰泽又道,“近日雪大,莫再来了。”

    陶庆堂里,萧氏认为好不容易能够自由出入主殿,当一鼓作气。又道,“殿下所谓寻个钟意之人嫁了,那眼下阿芷钟意他,岂不正好!”

    “容他缓缓,这般逼他反而逆反。”贺兰敏叹了口气,嗓音提高了两分,对着贺兰芷道,“听你表兄的话,这两日且莫去扰他。以后自有你好的时候。”

    贺兰芷遂未再来前往。

    直到四日后,小年夜的家宴上,两人方再次见面。

    这日说是宴会,却还有数日前私服来此的公孙缨。

    贺兰敏待她一贯热情,又因退婚一事抱歉,这厢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侧,让贺兰芷上来斟酒。

    公孙缨谢过,举杯敬贺兰敏,仰头饮尽。

    贺兰芷又持壶敬贺兰泽。

    原本霍律在一旁,挡了一下的,因为薛灵枢交代过,除了他的药酒,主上尽量不饮旁人旁处的酒。

    贺兰泽笑了笑推开他,“无妨,表妹的酒。”言罢,以起身一道向贺兰敏祝贺新春,酒尽杯干。

    “这么些日子,就想搏出你表兄的好感,那自是妄想。但是看如今情形,得个表面的信任不拒绝,当还是可以的。将酒喂给公孙缨和你表兄,且让公孙缨给你破开你表兄的殿门,床榻,有一便有二,难道不比你自个饮了这酒,如此难堪躺去君榻更好吗?这日后想起,且把这糟心疙瘩让公孙缨给你担着?这样与你解释,可想明白了?”

    贺兰芷回想今日来时姑母的话语,又看面前丰神俊朗的青年,余光扫过侧首边的少女,面上腾起细小的欢愉。

    “表妹?”

    “嗯?”她在一声叫唤中回神。

    “想什么呢?”贺兰泽端了一盏酒给她,“表兄单独敬你一盏,谢你这月来在孤与姑母间周旋,往来递话,若非你……”

    贺兰泽笑了笑,也未再多言,“罢了,感激之言都在酒中。”他持酒盏与她相碰,将酒饮尽。

    贺兰芷回首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和姑母,见她们神色如常,遂也将酒水饮下。

    “公孙姑娘在阿母处,你就莫挤上去了,且在这边坐下吧。”言罢,着人为她另设一案。

    “谢表兄!”贺兰芷喜出外望。

    觥筹交错,歌舞声声。

    最先离席的是公孙缨,道是酒酣体热,要去净面更衣。然后是贺兰泽,道是不胜酒力。所有人都晓得他不胜酒力,自无人会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