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泽颔首。
于诸多事宜都需要他做决定,却无人告诉他对错的彷徨中小小的舒出一口气。
他本就在是否延长她睡眠这个问题上纠结,实在是不忍心每回让她醒来之时,都因疼痛而顶着一头细汗,但又恐薛真人所说病症。
竟一时不曾想到有按揉之法可以缓减。
*
如此又半月过去,已是一年除夕日。
这是谢琼琚要求每四日醒一回后,第三次苏醒。
红鹿山虽在方外地,比不得红尘中烟火人家。但比之平日里,还是多出一些味道。譬如膳房里送来了五辛盘和屠苏酒。
谢琼琚如今不能饮酒,以茶代酒给贺兰泽祝新词时,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酒喂给了他。
“没你这样的,自个都饮茶了,还多灌我一盏。”
“为自个夫人饮的,你都要计较。”谢琼琚看着他没多久便上头的面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喉结。
“别闹!”贺兰泽慌忙瞧过才将将离开两步的皑皑,面色愈发红烫,只嗓音抑声。
谢琼琚也看皑皑,这会已经没了身影,遂挑眉收手。
贺兰泽才喘一口气,猝不及防地,她倾身上来,还是喉结处,用唇齿含过,就那么一瞬,退身的时候,以灵舌收得尾。
湿润的,缠绵的,一个吻。
落在他锋锐喉结。
烛光跳跃在彼此中间。
谢琼琚提裙下榻,坐去男人身旁,又喂给他一盏酒。
闻他呼吸减重,观之双眼迷离。
她抱人入怀中,轻拍他背脊。
背上就一只手,还有一只手在胸膛上顺气,慢慢下滑。
“还闹!”贺兰泽从醉意里拨开爱意,提出一分清醒,扼住她的手。
“我们来此都快两月啦,郎君闻香而不食髓,妾当你不……”谢琼琚趴在他肩头,虽被他扼着手腕不能动弹,但自个也没松开,就这般握在手里闲话。
“你身子虚成这样,我总没有再折腾你的道理,怎会是不爱你,无有兴趣的意思。”贺兰泽试图拔出她的手,然而半点动不了。
“妾不是这个意思。”谢琼琚直起要看他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靠在他肩头,“妾以为……郎君辛苦,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贺兰泽蹙眉问。
谢琼琚摇头,竟松开了手,“没有,眼下妾放心了。”
“你……”贺兰泽回神,酒醒了大半,索性将那只手重新按了回来,喉咙发紧道,“罢了,我不计较。但是你得有始有终吧……”他低眉扫过,抓紧了细软的柔荑,“谢五姑娘,你负点责任成吗?”
谢琼琚坐回去,然才半柱香,她便合了数回眼睛,最后含糊道,“妾累,妾困了……”
贺兰泽深吸了口气,“自己滚去榻上,今晚没人给你暖被窝。”
谢琼琚还欲说什么,见人已经甩了帘子去往净室。她在榻上坐了片刻,听净室半点水声皆无,不由裹着披风滚在榻上咯咯直笑。
这晚,到底饮酒后不曾及时饮醒酒汤,贺兰泽比谢琼琚先入的眠。
谢琼琚因这日醒在傍晚时分,入夜后便有些失眠。
她睁开眼睛看身边的男人,蹙眉道,“去睡除夕我们是如何过的?我怎么感觉去岁也在这处守岁的?这里……仿佛来过!”
她亲了亲贺兰泽面庞,催促自己合眼睡过去。
然而没多久,就睁开了眼,看他侧颜,忍不住摸他。
贺兰泽侧过身,伸出一条臂膀揽她腰腹,轻轻拍着她后背。
她便往他胸膛缩近些。
“还不睡?”他闭着眼低声问。
“睡不着!”她抵在他胸膛,“……睡了,我要好几天才能看见你!”
贺兰泽顿住手,睁开双眼,“等你病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谢琼琚乖巧点头,贴在他胸口闭眼。
贺兰泽的心跳得有点快,岁月静好,他却无端惶恐。
*
前往无极峰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
一来是因为薛真人观星象,过了上元之后,不再有暴风雪,路上尚且好行一点。二来从第七峰到第十三峰,正常需要五六日。贺兰泽去后,还需在那处寻穴而居,皆需时日。
故而除夕夜睡下后,初五谢琼琚醒来,给他整理衣物,持笔重描地图,以便看起来更加清晰。
贺兰泽道,“我都烂熟于行了。”
“就你记性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