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声声情绪崩得彻底,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见人就咬:“你们看看,我和她像吗?”她用力戳着自己的脸:“像吗?有哪里像?!凭什么就说她是我姐姐!”
“声声!”安倩的贵妇涵养已经刻在骨子里,就算是大声呵斥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仪态:“注意你的言辞,你这么多年的教养都去哪里了?”
“我没有教养行了吗?”
陈声声喘着粗气,眼睛发红:“我感情不顺工作不顺你们都不管,只顾忙着让别人住进来,怎么,是不是你们也觉得我长得不好看,丢了你们的脸,所以迫不及待想捡个别人的女儿好涨涨脸?”
她被怒火蒙蔽,将矛头再次指向谢蔷:“她好看,她比我好看,所以都向着他,都帮她说话是不是!”
陈志锋:“陈声声,你自己听听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谢蔷在来之前曾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好的坏的都有,但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坏到了极致。
她满怀希望地过来,到了门口,却没有一个人让她进去。
她就像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茫然站在门口观看一场争吵,孤立无援地承受着根本与她无关的怒火。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一道门隔开的两个世界,里面灯火通明,外头冷清昏暗。
谢蔷手足无措,只能将带着求助的目光投向她最信任的妈妈,可就是这一眼,将陈声声彻底点爆了。
她毫无预兆地冲过来,用力推开谢蔷:“看什么看!那是我妈妈不是你的!你这个野种,丑八怪,滚出我家!”
谢蔷根本来不及躲开。
万幸摔下去的瞬间,有人及时从身后托住她。
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的功夫,谢蔷甚至来不及害怕,就被人握着手臂带到了身边。
“学了这么久的法,哪条法律教了你‘野种’是这样用的?”
和酷暑中闷热的夜截然不同,谢洵意面无表情看着陈声声,声音里透着一股驱不散的冷冽。
像是热油锅里被泼下一桶冰水,滋滋冒出一大捧呛人的白气之后,一锅的沸腾都跟着偃旗息鼓。
陈声声瞪大了双眼愕然看着谢洵意:“谢,谢律师?”
极小的声音打着颤,一时分不清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惊慌多一些
房子里空调开得很大,站在门口也能感觉到不属于这个天气的凉从地上蔓延过来。
安倩回了神,拢着披肩快步出来,第一反应不是去关心谢蔷,而是打量她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你是,谢先生?”
谢洵意没有否认,目光转向安倩,沉声道:“看来你们并没有做好接纳一位新的家庭成员的准备,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陈声声已经说不出话。
安倩和陈志锋对视一眼,再次看向谢洵意,语带抱歉:“麻烦你了谢先生。”
谢蔷像是意识到什么,怔忪看着安倩,忽然开口低低喊了一声:“妈妈......”
安倩仅仅愣了一瞬,很快扬起恰到好处的亲切微笑:“蔷蔷,妈妈今晚不能留你了,你先跟谢先生回去,妈妈过一阵再去看你,好吗?”
她说这话时,始终高高站在台阶上,面对精神打扮了许久只为见她的女儿,甚至没有往下走两步,没有拉一拉她的手。
庭灯将离开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到彻底看不见。
陈志锋一言不发,转身大步回屋。
安倩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嘴里叫着声声,伸手想去拉她时,却扑了个空。
陈声声白着脸愣在原地,嘴里喃喃着一句:“完了......”
*
*
车子重新融入返程的车流,谢洵意冷然的脸色一直没有解冻的征兆,车厢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谢蔷身上仍然穿着最漂亮的那件裙子,窗外也依然是来时灯火璀璨的模样,只是雀跃没了,紧张忐忑期盼,都没了。
像海边一团篝火,灿烂不过一阵,就被大浪无情地浇了个透。剩下一点火星可怜巴巴地闪着,也快灭了。
布鲁斯是她最忠实的支持者,即使身在万里之外,也兴高采烈地试图跟她分享此刻的喜悦:
【布鲁斯】:怎么样宝贝儿,见面了吗?
【布鲁斯】:重回妈妈怀抱的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布鲁斯】:有没有热情地拥抱,快乐地哭爹喊娘?
谢蔷本来还能忍,但是看到布鲁斯的消息,她忽然有点绷不住的征兆。
心口喉咙堵得慌,鼻腔眼眶又酸又涩涨得难受。
她一边回布鲁斯消息,一边还得使劲浑身力气憋好了,不然保不齐情绪就会从哪个出口轰然泄出来。
到后来他还没炸,布鲁斯先炸了。
【布鲁斯】:怎么会这样???
【布鲁斯】:你妈妈她怎么回事?你妹妹她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这是人类能做出的合理举动吗?
【布鲁斯】:你特意为你妈妈爬过山游过水去到中国,她就这样迎接你吗?这是什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