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灵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只沉默着没有吭声。
路政儿像是不介意他的不理睬,勾了勾唇角,继续道:“以前我们四个夏天的时候经常来这儿玩,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加入。”
唐松灵有些羞赧,低头想了片刻,沉吟道:“人这一辈子很长,会遇到太多人,看到太多风景,每一秒都有变数,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变呢?”他望向巨大的滕曼瀑布,“就像你觉得熟悉的风景,其实已经不是以前你所看到的了,它们早就死了,只是长出了新叶而已,所有活着的动物植物,身体里的细胞早已换过好几轮了。”
路政儿有些怔忪,也望着那些层层叠叠交错覆盖的绿植,像是听进去了,又像只是在发愣。
唐松灵将视线下移,落在很少这样疯玩的池律身上,只觉得少年就该这样肆意洒脱,狂放不羁,而不是做一个被同龄人效仿的楷模,被来自父母来自自己的枷锁套住,少年老成。他从池律眼中看到了热烈的爱意,和希望自己永远这样快活的愿景,他也是一样的。
他爱池律,胜过一切。
路政儿悠悠道:“照你这么说,他哪天喜欢上别人了,你也无所谓吗?”
唐松灵愣了下,呆了好久才道:“他不会。”又低头想了下,道:“硬要说个万一的话,我会成全他,我爱他,他让我干什么我都会做,就算是让我离开,我也会听话。”
他不去看路政儿,但他听得到她的呼吸加重许多,好一会儿才又听她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我已经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唐松灵平静道:“你那么喜欢他,怎么会看不出他有喜欢的人了。”
“你难道没想过,你自己的人生或许会因为他变得一团糟?毕竟,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唐松灵以为她说得是池律父母会不同意的事,无所谓道:“我不怕。”
路政儿瞥了一眼唐松灵,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和狠厉,反问:“不怕吗?”她声音低而沉,夹杂着唐松灵听不懂的东西。
良久,路政儿自说自话一样低声喃喃:“凭什么呢?我陪他长大,在他身边十几年,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他都无动于衷,他所有的喜好我都了然于心,我以为.....他本就是个孤傲冷淡的人,这辈子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放低姿态,可是.....”她声音有些发颤,半晌才继续道:“凭什么你能被他那样对待?”
她越来越低的声音里隐隐透着的执拗和疯狂令人心惊,唐松灵如果能转头看她一眼,或许能看到那里面闪动着的阴狠,或许.....就能改变一些结局。
但是后来,唐松灵又想,也许他们的命运在相遇的那一刻结局就早已注定,其实种种迹象早已显露,只是他固执得不肯去看,不去深想。就像路政儿说的,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想要走到那人身边,终归是要付出点什么。
山谷间撩起一丝冷风,唐松灵打了个哆嗦怔怔回神,见那三个已经玩够了,正在往回走。池律见唐松灵还在岸边站着,头发上还在滴水,快步走到他身边,下意识抬手握了下他冰凉的手,皱眉道:“怎么不去换衣服?手这么冰,着凉了怎么办?”
池律在他身体这方面从来都看得很紧,唐松灵不敢惹他,赶紧卖乖:“对不起,是我的错这就去换,看你们玩得开心,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和小伙伴玩水,哎,都过去好多年了,后来那条小溪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