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风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放下玉箸,神色不变看向她:“什么事?”
“我……”顾今月攥紧衣袖,硬着头皮迎上他锐利的视线结结巴巴开口:“我想、想回别院住?”
嬴风笑意淡了几分, 目光探究:“是这里住得不舒服么?”
“是……也不是,”她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假咳几声道:“我只是忽然想念别院北苑那片红枫林了,想去散散心。”
“散心?”嬴风的头微微仰起,眼睛半眯着, 充满居高临下的审视, 语调玩味:“住这里腻了?”
“嗯……”顾今月点点头, “总觉得这里不如别院清净, 我去那边也好养胎。”但愿把孩子搬出来能够让他松口。
他笑意完全散去, 皱眉道:“可我最近有些忙, 如果你过去别院住我不一定能天天赶回去陪你。”
顾今月压住上扬的嘴角, 垂眸轻语:“没关系,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的目的本就是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令他无法时时刻刻掌握自己一举一动。
若是她在风府, 一有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知道, 赶回来不用半个时辰,更何况还有这满京城的守备军能任他随意调动, 她想成功离开简直天方夜谭。
而别院到皇宫最少需要一个时辰,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鞭长莫及, 能够为她争取足够多的时间离开嬴风势力范围。
她今日跟双儿商量后决定在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离开, 叫双儿去通知嬴岚遣人在别院外接应。
从京城回随州一路上山高水长,她怀有身孕, 双儿又是弱女子, 两人独自上路多有不便, 她更怕遇到危险,不得不求助嬴岚。
顾今月见嬴风一脸为难的样子生怕他拒绝,主动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软调求他:“我保证乖乖听话,好好休养,你若是忙得紧便隔两日回来看我,行不行?”
她本就长得花容月貌,现在两条好看的眉毛微微凑在一起,眼眸含水泫然欲泣,樱桃似的红唇一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也无法狠心拒绝她的请求。
嬴风神态似有松动,顾今月一鼓作气靠近他,凑上前学着啄了一口他微沉的嘴角。
一触即分,像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
这个位置很微妙,她故意避开他的薄唇。
难得她主动,嬴风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看准时机将人摁在怀里,一口咬住肖想已久的嫩红,辗转啃噬这块可口的软肉,直到把人亲得眼神迷离,浑身发软才堪堪放过。
“好吧,”嬴风勉为其难答应道:“我尽量每天都赶回来,若是不归便找人给你传讯。”
“不用,”顾今月胸口微微起伏,气息不稳道:“不用那么麻烦。”
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她找补道:“来回奔波也太累了,我心疼。”
“只要你舒服,我再奔波也无妨。”嬴风笑得意味深长,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待在我身边就好。”
她心虚地躲开灼热的视线,讷讷回道:“我还能去哪里?”
这句话不知哪里取悦到他,嬴风听完后无缘无故哈哈大笑,轻掐了一把她的脸似认真似玩笑地补了一句:“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你要是敢离开我,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然后找个金笼子锁住你,叫你从此以后除了我谁也别想见,你说好不好?”
顾今月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不好。”
“不好么,”嬴风长臂一伸圈她进怀里,笑道:“我觉得不错,就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她差点以为嬴风发现了什么,很快又说服自己绝不可能,定定神:“你是不是喝酒了,又在胡言乱语。”
“呵呵,”嬴风又在她嘴角边偷了一吻,“酒不醉人人自醉。”
*
顾今月第二日便由嬴风亲自护送回别院。
自从有了酸枣糕,她害喜的症状减轻许多,人也精神不少,正好方便上路。
“明晚上我不回来,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不要往外乱跑。”嬴风给她加了一筷子肉,近日她总算能沾点荤腥,消瘦的脸终于有了光泽,红扑扑像只可口的蜜桃。
“知道了,”顾今月头埋在碗里,老实听话地吃掉所有东西,时不时给他添酒,殷勤笑道:“今日算提前给你过生辰,随你喝个痛快,祝你岁岁有今朝。”
嬴风拿起酒杯放在眼下把玩,眼波似有暗光流动,笑得耐人寻味:“怎么,想灌醉我?”
今日是八月十四,她提议在别院给他提前过生辰,弥补明日之憾。
“平日里总是拘着你,今时不同往日。”顾今月端着白玉长颈酒壶振振有词。
嬴风轻笑一声,仰头一口饮尽。
引得喉结微动,月光偷洒在他身上,别有一番撩人之色,顾今月看得微微失神。
这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她灌的。
指挥婢女们把喝得酩酊大醉的嬴风抬上塌,自己靠在临床的美人榻上仰头望向天上的圆月。
最后一个晚上了,她视线又掠过院里熟悉的一草一木,嘴角发苦。
她曾以为自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虽然失忆却有个顶好的夫君,事事如她的意。她得知有孕时更是欣喜万分,迫不及待地想与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甚至连孩子的乳名都想了好几个。
可惜都是假的。
“夫人,夫人,”婢女跑过来,神色为难:“主子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知道了,”顾今月回过神往里间走,婢女搀扶着她绕过锦鲤戏芙蕖雕花屏风。
嬴风睡在床榻里侧衣衫半解,微微露出精壮紧致的胸膛,眼神迷蒙没有焦距,但在看见她瞬迸射出一道光,直勾勾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