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教授罕见没有穿正装。休闲裤,亚麻衬衫,外套无袖格子毛衫,夹了讲义关上电脑走出阶梯教室。
今天是个重要日子,接舟若行下班后送她回舟清朗那里,然后他要去见成铎。
穿什么不重要,也无需仪式感。他只想随性一些,专注于即将到来的那个结果。
舟若行随队外出训练还没回来,他在篮球队训练基地外面找个小花园等她。
春有紫藤,夏有凌霄。
正是阳春叁月暮春时节,花园曲曲折折一条小长廊,淡紫色藤萝秀妍芬芳,俏皮垂下,切割了阳光。
翻看腕表,离五点还有两分钟。
南天远坐在石凳上,打开交通局招标结果挂网公示网页。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又去看时间。秒针只走了一圈。
冷眸泛起了涟漪,殷切,又不安。他盯着秒针无声滑动。
漫长又短暂的六十秒内,过往八年的岁月逐渐和这表盘融为一体。
坐在小别墅给南仲冬弹最后一曲钟,在无光的夜晚砸破玻璃翻进空无一物的家看满地狼藉,周末去咖啡店兼职向保洁阿姨讨要处理食品,在金祁路的老破小不舍得开空调大冬天冻得握不住笔每日熬到凌晨看书……
大学时利用杠杆孤注一掷淘到第一桶金和成铎合伙创业,商海沉浮九输一赢,逐步强大足以自信到再去追舟若行……
旅行婚礼走过了半个地球,舟若行拉他周末看球赛,配合成铎将成孝先拉下马,步步为营逼近宋仁礼直到即将收口……
秒针滴答,最后几秒像是慢镜头,拉长,缓慢,一点一点挪到数字12。
五点整。
再刷新页面,Z桥梁中标公告,展铎的名字赫然其上。标的2.4亿人民币。
几乎同时,成铎电话打进来。
“南哥,看到了么?”声音大到好像下一秒他就要从话筒里跳出来。
南天远握着电话的手在抖,眼前眩晕得一瞬间闪来黑雾。
风来了,吹走了迷雾,一切越来越清晰。
“看到了。”
仍旧是冷静地回答。但是那胸腔里心脏激烈快速的震动却出卖了他。
大巴车上,舟若行和摄影师坐在后面隔着过道小声聊今天的采访。一群青春洋溢的大男孩,球场上荷尔蒙简直要溢出。摄影师说这有什么,我当年上学打球那会,也是全场女生尖叫。
舟若行看他地中海弥勒佛笑容满面,切了一声。
一个急刹车,她膝上的笔记本掉下,滑到前面。
前座的男孩摘下头戴耳机,弯腰捡起笔记本,扶着椅背走到舟若行面前,伸手递给她,“舟记者,是您的?”
他太高了,站在狭小的空间里,压迫感太强。舟若行抬头飞快看他一眼,“谢谢。”
前面嘘声一片,有人在起哄。
舟若行没敢再看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却滚烫。
他却仍旧立在她面前,声音很青春,不含杂质,纯粹又单纯,“我方便坐在这么?”
她扭头看了身边的座位,迟疑。前面好奇的目光越聚愈多,她只好挪到靠窗位置,空出靠过道的座位,点点头。
压迫感从前面转移到身侧。浓厚的气息罩住两人。
“舟记者跟我们随队报道也有几天了,不太喜欢和我们聊天?”
“看你们太累,工作之外不好意思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