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在上:请宽恕我。”
阿桃闭着眼睛,神情祥和的在祷告,她双手合十,“主啊,你是我的力量,你是我的救赎主。”
温暖的日光星星点点的透过树叶洒下来,给周围罩上了一层及其透明的薄雾。
少女嘴唇一张一合,“你们要结出果子来,与悔改的心相称。”
静谧、圣洁、虔诚。
叁个词语足以概括这一切。
“她今天发疯了?”亚瑟呛了一口水,用手背擦脸,并且搜遍了全身,试图找出一个十字架来确认这是这妮子怎么了。
“宝贝不是不信教?”阿尔弗雷德差点把汉堡砸在脚上,他瞪大了眼睛,一副哥斯拉入侵地球的痴呆模样。
可乐在脚边泼洒开来,像极了墨汁蜿蜒爬行在地上。
“王耀!”弗朗西斯放开了嗓门干脆喊着:“她被魂穿了么?!”
“什么。”
王耀从房门里出来,慢悠悠的踏出第一步,随后一阵急风刮过去,他毫不客气的揪起耳朵一拧,“只是掉了一块碎牙,你就把它埋在了土里,还真诚地做了祷告?”
阿尔弗雷德没拿稳汉堡,顺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妖风一惊,咕噜一声,汉堡掉在了地上。
“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整个人被揪起来的小姑娘嗷嗷大叫,“耳朵要掉了!”
“你是希望这牙还能长出来不成?”王耀看了一眼小土堆,这家伙还贴心的插了一株草上去。
“小孩子们换乳牙的时候,是需要把乳牙抛到房梁上或者——”
他扭的更用力了。
痛的阿桃被迫踮起了脚尖,扭扭摆摆像极了芭蕾舞演员。
“你是小孩子吗? ”
“我怎么不是小孩子了!坏人!”啪地把他的手拍开,她看着那个土堆,眼里盈了泪:“我的牙——”
“不是给你补上了吗。”弗朗西斯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亚瑟一个人在那笑的像个傻叉,王耀的脸上还有一个大牙印,气呼呼的丫头一个人在一边垂泪。
几个人连哄带强迫的,上午亚瑟他们刚来,下午亚瑟他们就把她按在了西医诊所。
那西医惊了,几个大男人架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丫头进来,不由分说就把那丫头按在了椅子上。
“乖乖呆着,别跑,待会给你买零食。”一个黑发男人笑着说,转头对几个金毛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等着。
他用口型道。
“我掏钱我掏钱,”阿尔弗雷德从裤兜拍出了一点美钞,想想不对,问牙医:“你这里收什么?法币?”
大气也不敢喘的牙医愣了。
“补牙啦,不用想那么多,”阿尔知道他误解了,马上解释。
“顺便看看嘴里面还有没有坏的牙,要补就全补完,要拔就全拔完,”亚瑟抱着手,极其冷漠的补充了一句,“不然牙疼的时候又得抱着人哭。”
“算了,先给人补上,”他说,“痛死也是她的事,来点麻醉效果好的麻药,”噼噼啪啪报了一堆药名之后,亚瑟问,“这里面你家最起码有一个吧?”
“呃,有。”
“好,拿绳子把她的手脚绑上。”亚瑟招呼弗朗西斯,“上次我都把人带到牙医诊所了,她都躺在上面了,然后这位不听话的小姐居然一个咸鱼翻身跑了!”
“害得我还得去追她。”一想起那个场景他就气得牙痒痒。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阿桃吸着鼻子,“早晚都要补,啊。”
王耀安抚,“你的牙本来就脆弱,补过之后又是经常容易受到……”
炮火的影响,所以特别容易掉。
别说是补过的牙了,就是成年人吃了炮火攻击之后,那嘴里的牙安全在那就是万幸。
他惊悟了一下,不说话了。
“我们不看你,你别动就好。”
男人放缓了声音,“听医生的话,嗯?”
她咬咬牙,风溜过破碎的牙齿时有一股穿透而过的感觉,搞得那边的牙全疼起来了,嘴巴几乎漏风了一样,于是毅然决然的躺在了床上面。
“张开嘴,我检查一下。”
“好,我打个麻药。”
纤细的针头对准了牙龈,牙医抖了抖身体,耐心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觉这么冷。
阿尔弗雷德安静的看小姑娘不安的表情,他克制住了自己冲上去救人的冲动,这只是个牙医,不是其他人。
“别动。”
针头刺了进去。
牙医还没有把麻药完全打进去,就感觉她颤动的厉害。
亚瑟嘟囔,“还不如让我上。”
这个声音压的极小,只有周围的几个男人听见了。
“啊,我看不下去了,”躺在上面的人眼睛紧闭,手指攥在手心,脆弱无比,无助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咩咩叫,还在发出极低的呜咽,弗朗西斯难受得厉害,率先出去了。
“我也。”亚瑟出来呼了口气,他烦躁的想去摸烟,无果。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阿尔弗雷德低着头,他再不出来就控制不住身体了。
那股不顾一切毁灭伤害她事物的想法愈演愈烈,搅着他的脑子。
“你我都知道,目前印/度还是我的殖民地。”亚瑟踹了阿尔一脚,“你都不给我们发个电报的?害的我们满世界找你。”
“干嘛要发?”
“孩子大了,管不住了,”弗朗西斯擦擦不存在的眼泪。
“是啊,翅膀硬了,就随便飞了。”
“两位老妈子别碎碎念我了好吗?”蓝色眼睛时不时看向背后的诊所招牌。
“更何况,你们成心要找,是能找到我的,”他说,“别找借口……”
亚瑟一巴掌把一张报纸拍在他的脑门上,“自己看。”
“啊!”定睛一看,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是谁侮辱hero!”
“还是花边小报,幸亏报纸上有你的一个胖脸特写,不然我也认不出来你。”
各种各样的器械在小姑娘嘴里又钻又砸又挖。
“忍一忍……”
“呜。”她嗓子眼像泉水冒泡一样一直在嘟噜。
看着她那副遭罪的样子,王耀默默的搬来板凳,坐下。
他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会这样看着她的背影。
“有感觉了没?”
“木……”
“有什么情况你跟我比手势啊。”
阿桃本来想看用余光王耀的,但是被头顶上的大灯还有镜子一照,暖烘烘的,能清楚的看见那些东西是怎么在人嘴巴里动来动去。
金属制品泛着冷光,嘴巴里面是个黑洞,冷光被吸了进去。
少女放弃了,像小白鼠躺在解剖台上。
“有我在呢,别怕。”
男人这才发现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在这种时候似乎变了。
她在别人面前很是坚强,雷打也眼睛不动的那种,自家人面前就开始撒泼打滚卖萌了。
之前还觉得这丫头太黏人了呢……
有了这句承诺,她就很乖很乖了。
乖的令人心疼。
“你不懂,那也是我的牙!”
“我小时候会把我的牙藏起来!在七巧板,哎不对,不和你说了!”
“从小就不好好刷牙是吧,还爱吃糖,亚瑟,你是怎么看人的?”王耀去找亚瑟算账。
“我有控制她好好爱护牙齿的,”亚瑟无语,“但是这人要半夜起来偷偷偷吃甜食,那我就管不了了。”
“……好吧。”王耀呼了口气,“伢牙乐,有营养?”
“你怎么知道我小的时候把这款牙膏当水果吃——”
小姑娘惊了。
“记吃不记打?”
“唔……”她垂下脑袋,“我错了。”
“哎哎哎,”见王耀还要批评她,阿尔弗雷德跳出来,“甜心,我们中午吃什么?”
“不知道啊。”
“最近气温降的好快,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雨,吃点热乎的?”
阿桃把长袖拿了出来穿上,还觉得冷,甚至都想找外套了。
“吃火锅吧,我备了料。”
“我还要喝奶茶!秋天第一杯奶茶!”
“呵呵,刚补了牙,就想喝奶茶?你牙不要了?”
“噢……”
“等等,这火锅有没有我们的份?”弗朗西斯插嘴,“云/南不是有菌子锅?就是全是菌作汤底,吃的也全是菌子?”
“啊,那个啊,不太行,红伞伞,白杆杆,这个民歌你们听过么?”
“那是什么?”
王耀深藏不露的笑了笑。
阿桃早就跑进菜园子里摘菜了。
“把你手里的放下!它还没熟!”男人大惊失色的狂奔。
“这个呢?”
“这个也不能吃!哎呦,我的菜!作孽啊,我的食物就这么被你糟蹋了!”脸上沾着泥巴的小丫头不敢动了。
王耀还在心痛他的菜,这颗肯定是不能吃的,因为根都拔出来了,再长也长不回去了。
“我那个,就是太兴奋了……”她说着说着又在掉眼泪。
“宝贝!王耀你又在凶她!”大金毛一个飞扑上去,这一扑到好,直接把人扑在地上了。
“你起来啦!!!”他一个泰山压顶,压的她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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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有奶茶喝。
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把对面人的脸都蒸的模糊不清,有点朦胧的意境。
阿桃喜滋滋的盘腿坐在椅子上,抱着奶茶不松口,每喝一口都眉开眼笑。
“少喝点。”
“嗯!”她点点头,用紧惕的眼光扫视了一圈。
“没人抢你的,不用看的这么紧吧?”
“我总觉得弗雷德会来抢。”
“甜心!”他捶胸顿足,“你居然这样看我!”
“我喝一口?”王耀说,“我给你熬的奶茶,喝一口不过分吧?”
“给。”她把奶茶递回去,王耀就真的喝了一口,然后2/3没了。
“……”
“哎哎哎,又撅嘴。”
“你们一天到晚都这样,”亚瑟挑挑眉头,小哭包差点又潸然泪下了。
“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
“成熟?这位先生,你穿着独角兽袜子,你和我说成熟?”
“那是有童心!”他反驳。
“好了好了,我们吃饭,”弗朗西斯望着火锅,“这个锅开了没?”
阿尔弗雷德早就夹了几筷子了,嘴巴里塞得满满地:“熟了,你们快吃。”
“我自己加!”吃火锅的乐趣当然在于抢肉!
“别挑食。”
“啊呜!”完全把王耀的话当成耳旁风的阿桃一口奶茶一口肉一口菜。
还挺均匀。
“你再这样吃下去都到明天了。”亚瑟看见她一筷子一筷子一筷子夹,忍不住开口吐槽。
“你们吃你们的,我吃不了多少,饭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