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见他一下就跑远了,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噗嗤笑出了声。
上回他没有问顾朝朗是怎么教训人的,现在看来应该下手挺重的,不然怎么会吓得看到他扭头就跑。
时乐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场景,越想越开心,直到身边又路过一个人和他搭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这里好一会了。
随意和那人寒暄几句,时乐赶忙往地里去。
来到地头,发现顾朝朗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正是未时,太阳最烈的时候,时乐走的时候还交代了让他歇会,倒是点头应了,现在看这样子,是他刚走就继续挖地了。
时乐轻叹了一口气,快步向前,招呼顾朝朗吃饭。
先将布巾递过去给他擦汗,又把水葫芦也递过去,才拿出碗筷盛饭,菜就放在篮子里,地里一起风到处飘土,不干净。
见顾朝朗接过碗,看了时乐一眼就开始大口吃饭,连说句话的功夫都省了,一看就是饿狠了,时乐微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回去早些。
顾朝朗扒了几大口饭,余光瞟见时乐端着碗不动,疑惑地嗯了一声。
时乐轻声道:“没什么,你快吃。”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埋头吃饭。
水足饭饱,又吃了一个今早带来的梨,时乐把碗筷都收进篮子里,两人起身继续干活。
时乐回家做饭这一个时辰,顾朝朗已经开了好几条沟。
两人继续之前的活计,申时刚过一阵,顾朝朗已经开完所有的沟,他扛着耜想回头去帮时乐的忙,发现时乐已经快要干完了。
时乐见他向自己走过来,放下手里的土豆朝他摆摆手,让他继续干自己的。
顾朝朗只得继续往前走,开始覆土起垄。
日落西沉,时乐坐在地头歇脚,顾朝朗还在起垄,等到最后一条沟时,时乐才起身收拾竹筐、农具。
土豆还剩几个,将就着加在最后一沟里,肥料倒是刚好够用,这还是时乐控制了量的,但凡开头那几沟多撒一点肥,后面就不够了。
终于干完活计,顾朝朗走过来背上竹筐,将农具篮子什么的全放进去,时乐则空着两只手,两人一起回家了。
农忙已经过去,接下来就是一些零碎的活计,两人心里不免放松下来,步伐轻快。
村子里炊烟袅袅,刚进村子就听到有妇人夫郎在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声音此起彼伏,还夹杂几个孩童的答应声,更显热闹。
顾朝朗家在村子最后方,回家要经过整个村子,遇上人或是点头示意,或是停下来寒暄几句,耽搁了不少功夫。
时乐一到家就准备做饭,即使这样,等端菜上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吃饭都是点着油灯。
今晚时乐烧了两大锅水,两人先后泡澡擦身,用皂角水干净洗了,换下来的衣裳就堆在侧屋外台阶上的方凳上,等着明日再洗。
等两人都洗漱完躺下时,已是二更天。
时乐已经困到哈欠四起,侧过身钻进顾朝朗怀里蹭了蹭,顾朝朗揽着他,低头亲吻了一下时乐的额头,一夜好眠。
翌日,两人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
正午吃过饭,顾朝朗上山砍柴,时乐则端着一木盆衣裳,拿上搓衣板和皂角去河边洗衣裳。
天渐渐凉下来,井水越发冻手,河里的水有太阳晒着要暖和不少,时乐最近都是去河边洗衣裳。
路过顾清家时,时乐发现院门开着,探头往里面看去,就看到顾清在打扫院子。
时乐本来是想约顾清一起去洗衣裳,见他在忙着就算了,刚要往前走,就听到顾清喊他。
“时乐哥哥,你要去洗衣裳吗?”顾清拎着扫帚来到门口。
时乐面上带着笑意,“是呢,还说叫你一起,见你在忙着就没喊你。”
顾清拍了拍衣袖,笑道:“时乐哥哥你进来坐,等我收拾一下也去洗,趁今天太阳好,水也暖和。”
时乐摇了摇头道:“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吧。”
顾清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跑进家里收衣裳,前几日刚洗过一次,脏衣裳不多,他几下塞到木盆里,拿上皂角搓衣板往外走。
两人来到河边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洗衣裳,相互隔得不远,正一边洗一边唠嗑。
也是巧,时乐他俩刚到,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他,正是他家那邻居彭香芹。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朝朗那夫郎是个厉害的,我们两家离得近,我是最清楚的,那是个不好处的人,都是邻居,一点也不给人面子。”
旁边还有妇人应和,“是吗?这还是新妇呢,嫁过来才两个多月,就能看出厉害了?”
“我看着挺好,长得出挑,人也和气”
彭香芹咂了一下嘴,“你那是没发现啊……”
时乐可不是那等听见别人议论他就绕道走的,他上前一步道:“这不是香芹婶嘛,这是说我什么呢?”
彭香芹像是被捏住了喉咙,喃喃道:“没,没什么。”说完就低下了头,也不敢看时乐。
时乐见状轻笑一声,拉着顾清往另一边去了。
彭香芹闹了个没脸,不再说话,倒是刚才那个应和的妇人姚春桃说起别的,又起了话头。
“听说向晨那小子要娶媳妇了,他娘前几天就来请了。”
“可不是么。”一个夫郎接着道:“我嫁过来那年,正好是那家来闹的时候,我们两家挨着,我家那个还去帮忙了。”
彭香芹偷偷看了时乐一眼,发现他没看自己,按捺不住道:“哟,这是哪个村的人,没听说过向晨那小子的事儿嘛?这也敢嫁?”
那个最先开口的妇人姚春桃接话道:“这个啊我知道,那要嫁过来的新娘子也是个可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