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这个地方,从滴答滴答响的呼吸机,到这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他都太熟悉了。
甚至可以说,熟悉到厌恶……
“你来啦。”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把特维尔从回忆中拉回,也让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病床上躺着的,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无比熟悉的人。
应该说,这就是他自己,他体内灵魂原本的主人。
“你好像很紧张?”
他挣扎着打算从病床上坐起,只是这具虚弱到极致的身体似乎并不足以提供这一丁点力量,折腾了两下,最后还是不得不无奈地躺了下来。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看着我受苦?就不能用你现在高大有力的身体帮一下忙?”
他略带抱怨地说道,理所当然的语气竟然让特维尔觉得没有任何毛病。
“哦哦,不好意思。”特维尔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过去搀扶起他,让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倚靠在厚实的枕头上。
做完这一切,看着他脸上满意的神色,特维尔的内心不由得受到感染,渐渐安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总不会,也不应该害怕自己。
“坐吧,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你的生活应该很精彩吧?”他骨节分明的手虚指着病床旁的凳子,眼睛却带着异常明显的羡慕。
只是这话,让特维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地坐了下来,静静地和他对视着。
两人的眼睛都格外宁静,甚至有些不符合年纪的沉寂。
两世为人,特维尔才可悲地发现,年轻的他却总是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理智。
无论是疾病缠身的前世,还是备受诅咒的这一世,仿佛少年意气这种东西,从未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痛吗?”
“什么?”特维尔惊讶地抬头。
“我是说,死的时候痛吗?或者说,有没有化疗时候那么痛苦呢?”他颇为好奇地问,好像聊的是此时窗外美好得仿佛虚幻一般的天气。
张了张嘴,特维尔最终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应该说是一点都不痛,当然,我也不知道那种情况是不是例外,毕竟……”
特维尔一怔,有些恍然地看着他。
“毕竟,我们都没有真正地死去。”
听到这话,病床上的他模棱两可地耸了耸肩,调皮的动作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死亡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吧?”
他的脸上涌现出孩子般的期待笑容,才让特维尔意识到这是一个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和病魔抗争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