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个网球场。”他一偏脑袋,扬起下巴朝马路对面示意,颈部硬朗的线条和喉结就都明确起来:“走吧。”
她小跑两步才能跟上他迈开的步伐,挥手拍上他宽阔的后背,隔着衣裳布料都能从掌心的触感上感知到他背肌流畅的线条。手冢国光并不算典型的运动系少年,或许是佩戴眼镜的缘故,他更有文人的清高感,从发梢到脚趾都透着无人可及又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短袖t恤,衬衫,制服,外套和长裤就是他身上所有的衣裳,换到平时周末还要再少一件,涓流一般散发着温暖的热量:“太感谢你啦!”
这块街头网球场有些年头了,柱子生了锈,掉了漆,将破败的球网边缘染了色,橡胶地面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划痕,小路上的冬青叶子被冻的焉头耷脑,露着无人问津的凄凉,排灯倒是亮堂,四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没蒙灰,估计平常时有人来。
三日月昼卷起他的袖子,绕着他左左右右转了一圈,闪光灯一道道的晃着眼,迅速的拍完握拍和挥拍的手臂特写后又拍了几张场地,一并发邮件给了死期,哦不,是截稿日将至的松岛柚。
她上下翻动着照片,就连他小臂的线条和肌肉都松弛有度,既不纤弱,又不遒结。篮球馆里那只带着浓郁消肿止痛酊味道的手时不时光顾她的潜意识,脸颊有些痒,还有些热,或许是和武居前辈打架时留下的伤还没好利索吧——反真是个被上帝眷顾的人:“来都来了,要打一局吗?”
像是上次被摁头打到六比零的人压根不是她。
“我是没问题……”手冢国光活动着肩膀,那片刻的犹豫是担心和上次在俱乐部一样,她抱着他的腿不肯走,哭天抢地非要拿到一球才罢休,可惜他铁石心肠,毫不相让,任凭她手脚并用的扒着他的腰他的脚踝不撒手:“被你用非惯用手打成零说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他坚信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复杂的目光早已让她面子里子荡然无存,连并他自己的也丢光了。
“哦呀,手冢。”于是一个小时后,横在场地里摆成个大字,累的气喘吁吁的三日月昼恍惚之间听到了熟悉的喊声,汗水簌簌撒了一地,在橡胶地板上砸出花来,撩起眼皮,仰着脑袋,迹部景吾就头脚颠倒的出现在视野里,她吹了个口哨:“哟,迹部——”
“轻浮”这两个字立刻从迹部景吾脑袋里窜出来,他抄着口袋,偏过脑袋,满脸不耐烦的扫了一眼灰尘扑扑的三日月昼:“你怎么也在?”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披着星辉的迹部景吾比平时更平易近人一些,连帽的卫衣和螺纹的运动裤,耳朵里只塞着一边耳机,处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独属于少年的气息里掺杂着凛冽和高傲,伸手把扣在脑袋上的帽子丢到背后,甩了甩半潮不湿的头发:“路过,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