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1)

似懂非懂的三日月昼现在似乎碰触到了一点门缝,借用来表示黑川小姐,她想,或许那个时候的黑川只是因为不完满的家庭和沉默寡言的父亲从小缺乏关注,嫉妒着早乙女琉奈被视为家庭中的珍宝来对待,厌恶的同时又渴望,憎恶的同时又羡慕,就像一瞬间顿悟到不可名状的真理,发现每一个性格和行为背后都蕴藏着刨根问底的深层动机,尽管这种说法难免有唯心主义的偏颇——假如她撩起裤脚,还能从膝盖上看到隐隐约约的没能完全褪去的浅黄褐色伤疤。柳生比吕士见她低垂着目光不做回答,伸出胳膊肘捅了捅她:“怎么了?”

    “没……”她抬起眼帘,将饮料瓶拧紧,抬起头将放空在外的魂魄拉回来,转眼之间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斜着嘴角的微笑:“我怎么说也是个医生啊,还是尖子生里的顶级人物,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质疑我的职业素养。”

    “你的人品根本没有可质疑的余地吧,把赤也按在地上喂他芥末的时候不见你这么仁慈。”

    “柳生,你真的是绅士吗?”

    竹财前辈见他俩四目相碰,针尖对麦芒,颇有下一秒就能吵起来的架势,连忙后退两步挤到中间,一人一枚薄荷硬糖:“走啦走啦,这会科室估计都要炸了锅了。”

    果不其然,随着竹财前辈踏进科室时,房间里上至主刀医生下至实习护士,围着会议圆桌讨论的沸反盈天,从关于这例自杀患者的“这么多死法怎么死不行,这回吓着其他病人不说,连忍足医生都要受牵连”“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然接下来的化疗都有的受,淋巴瘤欸,撑个一年半载就顶天了”,一直聊到以前经历过的死亡病历,最后越说越离奇,甚至有了妖魔化的趋向。三日月昼砸着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觉得男人聚的多了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直到竹财前辈扣着门,呵斥了一句:“都闲着没事干了吗?”才做鸟兽四散。

    对于饱经沙场的战士来说,这件事或许可以草草遗忘,而对于柳生比吕士而言,却成了纠缠许久的梦魇,一直到下班,嗅着自己身上浅浅的似有若无的血腥气都有些反胃。实际上他早已换了衣裳,但心理因素作祟,总感觉自己身上还散发着洗不掉的锈味。三日月昼没有亲临那副场面,单看他似乎没什么起伏,唯有嘴角微微下沉的脸色就觉察到了他的不安,趁他收拾桌面,准备下班之际提议:“去喝酒吗?”

    眉梢一扬:“你不是戒了吗?”

    “我看你喝啊。”她从抽屉里取出山地车钥匙:“竹财前辈一起吗?不过我不能回去太晚。”以免扫兴,最后直接敲定:“不然直接去我家好了,家里还有两瓶山崎的威士忌。”

    披着晚霞的余晖踏进家门时,三日月昼没能想到凤长太郎和上衫奈绪早已占据了她的客厅,不善言谈手冢国光被挤到安乐椅上,悄然无声的翻阅着《网球月刊》,寂静尴尬的氛围在听见门锁转动的一霎那像迎来破晓曙光刺破阴云,刚刚打开门,以免招惹蚊虫,迅速拽着柳生比吕士和竹财前辈从夹缝中拽进来的三日月昼在两道虔诚的目光里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凤,奈绪,你们怎么来啦?”

    “三日月前辈,我是来探病的。”凤长太郎的乖巧是从坐姿就呈现出来的,三日月昼发誓那绝对不是她能模仿的动作:“前辈你不是伤的还挺严重的吗,怎么这就去上班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她滋着牙,潜台词其实是“早知道今天这么麻烦就在家休息了”,而直率如凤长太郎只会顺着她的表面意思来理解,完全不会剖析深层含义:“三日月前辈真是爱岗敬业啊。”

    可以了,别给她扣高帽子了。她尴尬的当着上司竹财前辈的面和冷笑心虚的摆了摆手。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被六个人挤成了间储物室,竹财前辈无精打采的表情在看到从角落里站起来的手冢国光的刹那焕然一新,激动的犹如含了块烫嘴的豆腐:“手手手手冢选手!是温网夺冠的那位手冢选手吗?三日月你快打醒我——”

    看,在俘获了她父亲的好感后,又轻易收到了上司的崇敬。三日月昼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直直抽在他后背上,打的他直咳嗽:“混蛋,没让你真打啊!”

    “我去做饭。”三日月昼跑的倒是很快,来送宙组演出门票的上衫奈绪撸起袖子帮忙打下手,在手冢国光偷偷投喂三日月昼一颗刚洗好的草莓后就咂着嘴,把厨房留给他们做二人世界了。

    “这是手冢选手看过的书!”“哦吼,这是手冢选手亲手洗的草莓,我肯定是在做梦!”竹财前辈的身上多少有些追星女孩共同的特质了,三日月昼撑着吧台,调头看向切菜的手冢国光,阴沉着一张脸问:“我追星的样子也这么傻吗?”

    不怎么精明就是了。前一段时间沉迷选秀节目的三日月昼每天都赤脚,握着手机一边投钱打榜一边站在沙发上大喊:“给老子冲啊!请务必出道!”手冢国光就会直接把她抱下来,扣着她的脖颈有几分教训的意味:“安静一点。”答案无情的呼之欲出:“嗯。”又在她黯然的“切”中补充了后一句:“但很可爱。”

    “啊喂……手冢,你不要这么冲我笑,你可是高岭之花啊!”她捂住他的脸,郑重其事的如此说道,把原本单刀直入不怎么旖旎的情话浇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