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基地巡视的琴酒,意图不明的委托人,以及完全不会读空气的临时工,夹在三者之间的公安头都大了一圈。
继续卧底任务下去迟早有一天头发都得熬白,安室透神游地想,他的工资里凭什么没有精神损失费?
安室透万万没有想到,此刻远不是今天震撼的巅峰。
让我们拉一个远景:深山之中层层隐蔽的组织基地,安保人员来回巡逻,研究员们聚集在实验楼,关在窗帘紧闭隔音良好的房间里与世隔绝。
小白楼外,琴酒满身杀气地仰望白墙上的红漆,不远处红方卧底挡在黑方卧底身前,目光同样投向实验楼上血红的“拆”字。
万籁寂静之中,只有竹泉知雀慢半拍的补充说明:“我的委托人穿着一身黑,黑帽子黑西装。他没有那个人这么高,橘发,蓝眼,神情张扬,容貌俊美。”
一身黑的确是黑衣组织的制服特色,但在不太遥远的另一座城市,在以黑手党为名的群体里,黑西装同样是他们的标配。
橘发蓝眼,俊美嚣张,有一个人无比符合这样的形容。
一个通常而言不会出没在东京的危险人物。
安室透:我当初让景帮忙透露风声的时候,是不是额外强调过,港口mafia是最不该招惹的第三方?
他们究竟从谁口中得到了情报,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主动离开了自己的领地,闯入猎物群聚的另一片危险深海?
剎那间,横滨人常见但东京人不常见的红光照耀了山林。
地动山摇,扬起漫天尘土,灰蒙蒙的飞尘遮天蔽日。
一栋白楼连带地基被连根拔起!
像从地里拔出的白萝卜似的实验楼摇摇晃晃停留在半空,基地里惊慌失措的人们抬起头,无一例外地看见外墙上血红的字迹——拆!
“今天有拆迁工程吗?”有人徒劳地发问,“其他房子呢?员工宿舍要拆吗?”
“蠢货!”安保队长咆哮,“是敌袭!敌袭!”
“敌人的目标是什么?研究新型子弹的实验室吗?”安保队长愤怒又茫然,“他们完全可以只拿数据!实在不行把计算机搬走也可以!怎么会——怎么能——到底是谁出的主意?!把楼留下啊喂!”
地面上的人无能狂怒,中原中也颠了颠手里的大楼,目光朝下。
竹泉知雀站在安室透身后,轻轻吐出舌尖。
亮红的咒纹在她舌尖游走而过,浑厚的咒力托在实验楼下方,像风一样轻盈的加持萦绕中原中也。
竹泉知雀大多时候承担一线执行者的工作,但只要她愿意,她是世界上最强的辅助。
中原中也挑眉一笑,空中的碎石块在重力加持下轰然坠地,扛起武器的组织成员还未出手,已然哀嚎倒地。
一枚子弹射向中原中也眉心,被重力强行停住。
“枪法不错嘛。”橘发蓝眼的少年吹了声口哨,他懒洋洋瞥了琴酒一眼。
“让那家伙说准了,真有现成的加班工具人送上门。”中原中也小声自语。
建在深山的基地是谁的基地?黑衣组织的基地。
被连根抢走的实验楼是谁的小白楼?黑衣组织的小白楼。
必须被平息的舆论是谁的工作?——当然是黑衣组织的打工人!
亲眼目睹全程的、在场地位最高的琴酒大哥,这次加班非你不可!
你以为竹泉知雀不用威雀威士忌的身份潜入是怕卧底身份败露吗?
错!
她只是不愿加班。
“我的工作结束了。”中原中也毫不留恋地离开,“剩下的事就交给她了。”
扬起的灰尘过了许久才得以平息,人人灰头土脸,面目全非。
安室透趁机脱下显眼的实验服,带着竹泉知雀混入一片狼藉的安保队中。
天色昏暗,黑夜之中更加难分敌我,人群以琴酒为中心聚拢,吵得像菜市场的鸭子,琴酒开枪都压不住噪音。
“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
“我也。”
喃喃的意味不明的对话飞速传播,隐约能听见“横滨”、“港口mafia”、“重力操纵使”的字眼。
以及“我们的楼就这么没了?没了?”
“楼里的人呢?楼里都是人啊!”
不是一般人,是组织威逼利诱收集到的名牌大学高材生,各个在人才市场上极具竞争力,高新难聘。
半天功夫不到,全被挖走了。
安室透可以理解琴酒的暴躁和崩溃,换成他他也崩溃。
但此刻他没心思同情琴酒,安室透难得迟钝地拍了拍竹泉知雀的肩膀,慢慢地说:“实验楼,在我们面前飞走了……”
“我有眼睛。”竹泉知雀好心道,“幸好你出来了,想想看,万一你留在实验室……”
安室透打了个寒颤,他不敢想自己和研究员一起被空运到横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