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高高兴兴出门的女孩子,回来的时候换了个脸色,气温降了十度不止。
“不应该。”贝尔摩德费解。
竹泉知雀是个很少生气的人,惹到她头上的人一般都死了,她不和死人生气。
由于其脑回路与正常人之间存在极大的不同,一些冒犯挑衅的话语十分容易被她脑内自动过滤或加滤镜扭曲成风马牛不相及的怪话。
至于对竹泉知雀生气,也不应该。
“连琴酒都在日以继夜的磋磨中学会了忍耐。”贝尔摩德说,“波本的脾气总不会比琴酒更差。”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普普通通被分手了而已。”竹泉知雀说,“我一点也不难过,一点也不。”
“分、分手了?”铃木绫子在电话的另一头震惊,“刚放暑假就分手?”
虽说夏天是容易吵架分手的季节,但你们掰的也太快了吧!
“今年是个苦夏。”竹泉知雀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四肢摊开平躺在床上,“热得出奇,咒灵也多得出奇,麻烦事一桩一桩找上门,诸事不顺。”
“知雀?”铃木绫子没听清她的话,铃木大小姐陷入好友被分手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你刚刚说‘被分手’,意思是——你被甩了吗?”
竹泉知雀打了个响指:“bingo。”
“被甩了。”她盯着天花板,“在我兴致勃勃问他要不要去坐摩天轮的时候,被毫不留情地甩了。”
铃木绫子:“难道他对摩天轮过敏?”
“我不知道。”竹泉知雀说,“无法理解,男人心海底针,我悟了,大彻大悟。”
铃木绫子:知雀听着像要出家遁入空门一样,这种事不要啊!
铃木绫子急忙打断好友的哲学时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我听人家说,突如其来的分手背后填满了被忽视的琐碎细节,他是不是平日里有什么不满?”
竹泉知雀顺着铃木绫子的话回忆,迟疑地说:“不满给我补习了大半年我却还是班级倒数十名?”
“不满我总把自己的工作推给他,让他加了很多班?”
“还是说不满我有许多事瞒着他吗?”竹泉知雀绞尽脑汁,“不至于呀,我有好好踩着底线行事。”
铃木绫子:完全是践踏底线呢……
“我觉得不是。”竹泉知雀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至少在游乐园,给我买冰淇淋的时候、在我的手腕上系兔子气球的时候、听我说鬼屋计划的时候、被我拉着去打气。枪的时候,安室先生没有和我分手的想法。”
“这不是挺甜蜜的么?”铃木绫子也费解地说,“之后呢,在他提出分手前发生了什么?”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竹泉知雀抚摸手腕,细绳缠绕的触感仿佛残留在皮肤上,“我的气球被风吹走了。”
蔚蓝的天空上,细线脱离了她的手腕,摇摇晃晃的的兔子气球飞到竹泉知雀够不到的位置。
剎那间,她顺应自己的心意,扣动扳机。
砰——兔子气球炸开,可爱的模样面目全非,化为碎片洒落在地。
竹泉知雀弯起唇角。
同时发生的惨叫声在她意料之内,一枪只击中一个目标未免太浪费。
劫匪不过是气球的附赠品,算她日行一善。
竹泉知雀的心思仍停留在气。枪摊位里胖胖的兔子玩偶身上,被她抱住的人却挣脱了她的手。
竹泉知雀:欸?
怎么了?她心里升起不解,有什么事值得他丢下她跑去?
气。枪掉在地上,竹泉知雀拾起来,放回摊位。
“喂!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人群聚集的地方,金发男人半蹲在地扶起哀叫的劫匪,焦急地说。
竹泉知雀站在人群之外,她勾起被风吹乱的黑发挽到耳后,轻轻歪了歪头。
听劫匪中气十足的叫声就知道是不致死的伤口,有必要如此紧张吗?
打滚的样子可真难看,血和灰溅起来了,安室先生不怕裤脚被弄脏么?
为了今天的约会,她可是连吃冰淇淋的时候都时刻注意不能把奶油粘在新衣服上。
看那家伙手里拿的女士包,区区劫匪,既然有抢劫他人的勇气,也该有挨子弹后吞咽疼痛的勇气啊。
不理解,无法理解,他脸上的焦急。
安室先生是个善良的人,竹泉知雀一直知道,她不讨厌名为善良的美德,她一直以来都尽可能地成全他的善良。
她带着他开的这一枪,明明也出自善意。
被抢劫的女士们很可怜,帮帮她们也不费劲,她绝对是在做好事啊!
“搞得像我在做坏事一样。”竹泉知雀自言自语,“放跑劫匪,你就开心了?”
或许说,是对她的做法有意见。